見着水夭夭受了傷,青瑾心下一怒,手上的招式也越發凌厲了起來,只是,被身邊的好幾個人給絆住,一時間也不能掠到水夭夭身前。
水夭夭吃了疼,又是在右臂,動作,也跟着有些慢了起來。
下一瞬,揚起的大刀,直直向着水夭夭凌厲而來,隱約的寒光裏,都能反射出水夭夭的面容。
尼瑪!玩真的?!
“噔—”地清脆有力的一聲,一顆石子不偏不倚正中刀柄,生生讓那快要挨着水夭夭的刀鋒,偏到了一邊。
水夭夭喘了口氣,就地一滾,避到了旁側,正欲接着出手,面前,卻是憑空多了兩道身影。
一綠一灰,識不得具體面容,但看這二話不說直接加入打鬥之中的架勢,倒也算是是友非敵。
有了那半路殺出來的二人相助,沒花上多久的功夫,那羣山賊們,傷的傷,逃的逃,很快,便解決了個乾乾淨淨。
“姑娘受驚了,在下夜昱—”低沉優雅的一道聲音響起,綠色身影站定,緩步及至水夭夭的身前,極爲彬彬有禮地溫聲開口。
水夭夭收了匕首,這纔有機會好好看清了面前的人——一襲墨綠色繡着雅緻竹葉的錦衣,俊美絕倫的臉上,如雕刻般五官分明,劍一般的眉毛斜斜飛入鬢角落下的幾縷烏髮中,烏木般的黑色瞳孔,尤其是面容上的肌膚細緻如美瓷,薄脣是那種淡淡的緋色,手裏拿着一把做工精緻的檀木摺扇,正是開口之人夜昱。
身後的灰色身影,應該是夜昱的隨從護衛,一襲灰色長衫,腰間腰繫一條文武雙股鴉青絛,垂着一塊腰牌,上面刻着淡淡的金色“夜”字,俊秀的面容上一片嚴肅,配着的長劍剛剛收鞘,恭恭敬敬地立於夜昱的身後,不發一言。
青瑾也收了長劍,不動聲色地退至水夭夭的身後,面容姣好的臉上也是一片肅冷。
“多謝夜公子出手相救,此番恩情,小女感激不盡。”水夭夭清了清喉,湛藍色的眸子眨巴眨巴,斂去了眼底的一絲暗芒,帶着少女的嬌俏軟軟開口。
“姑娘無須道謝,在下不過恰逢此地,路遇不平之事,自是不能袖手旁觀。”夜昱朗聲一笑,英氣的劍眉微挑了挑,極爲有禮地接過了話。
見着水夭夭右臂上受了傷,夜昱面容一滯,而後擡手,從自己的錦衣衣襬處撕了一角,而後湊近了些。
水夭夭下意識地便要後退,卻是被夜昱扯住了手,隨後見着他垂下頭去,用那撕下來的錦衣一角,細細地爲她包紮好了那一道有些沁血的傷口。
“還好傷口不深,不過,這幾日,怕是不能碰水了。”替水夭夭包紮好傷口,夜昱收了手,往後退了些,這才溫聲開口。
“多謝夜公子。”水夭夭抿着脣淺笑,捋了捋微微有些凌亂的衣裙,只道了句謝,也不再多話。
深邃漆黑如烏木的眸子閃了閃,夜昱一展手裏的摺扇,溫聲開口:“不知姑娘家住何方,以防萬一,在下可護送姑娘一程。”
水夭夭睨了一眼那華貴的摺扇,適才見着他以扇爲武器,也是絲毫不落於下風,看樣子,身手應該極好。
“既然如此,在下也不便多言,還望姑娘多加小心。”夜昱倒也不惱,溫潤地笑了笑,極爲自然地開口說道。
水夭夭攏了攏衣袖,對着夜昱虛行了一禮,跟夜昱道別:“後會有期,夜公子。”
“後會有期。”夜昱跟着虛回了一禮,滿是笑意的眼眸很是溫和,溫雅如玉地回了一句。
後會有期麼?
的確,是後會有期。
道了別,水夭夭也不再過多停留,一轉身,徑直順着來時的方向走去,青瑾一斂神色,緊跟其後。
見着水夭夭的身影漸行漸遠,直至消失不見,夜昱收了手裏的摺扇,負手而立,細緻如美瓷的面容上,脣邊依然有着淡淡的笑容,但是這笑意,卻是有着本質的淡漠。
“公子—”身後的隨從墨楨,立在夜昱的身後,一抱拳低聲開口。
夜昱微微偏過頭去,睨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地上,輕飄飄地又收回了目光,淡淡緋色的脣瓣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溢出平淡的二字:“回吧。”
“是,公子。”墨楨頷了頷首,再沒了其他多餘的言語,俊秀的面容上依舊一片肅殺。
夜昱擡起步子,一展手裏的摺扇,不徐不疾,淡雅如風,向前緩緩走去,墨楨則是恭敬地跟在身後。
極巧,二人離去的方向,跟水夭夭之前走的,也是一個方向。
——此處是英雄救美的分界線——
走了些許功夫,及至帝都城外,水夭夭停了下來,看着自己包紮好的右臂,一擡手,乾淨利落地將那方錦衣一角給拆了下來。
觸手溫涼,材質上好,能以此種布料爲衣的人,自然是非富即貴。
隨手一揚,將那方沾了血跡的衣角極爲隨意地丟至一邊,看着又開始沁血的傷口,水夭夭淡淡地蹙了蹙眉,而後看着前方,徑直向着帝都城中走去。
“小主,今日之事,有些蹊蹺,可要屬下細細查探一番?”看着水夭夭的舉動,青瑾跟在旁側,低聲開口詢問。
“不必了,是何用意,遲早會現出來的。”擺了擺沒受傷的那隻手,水夭夭一片淡然,先前,別的不說,若真是一般山賊,頂多有幾分蠻力,身手決計不會這般好,連青瑾一時間都奈何不得,其次,帝都郊外,雞不拉屎鳥不生蛋地,真的就這麼巧地恰逢此地?
這內裏,藏着的貓膩,就看有多少了。
夜昱麼?當朝夜相如夜昱,才華橫溢,如玉公子,內裏是否真的如玉,不得而知。
無所謂,出來混,就得有顆天大地大勞資最大的心。
勾了勾脣瓣,眉眼彎彎,眼角處的淚痣也彷彿透了些說不出來的意味,水夭夭邁着步子,徑直走着。
青瑾默然,跟在水夭夭的身側,看着那一抹嘴角的弧度,隱隱地顫了顫身子,錯覺吧。
剛剛那一瞬,似乎,見着了些許督上的影子。
回了九千歲府,楚烠已經回來,正散散臥着一方美人榻上,由一個美豔動人的婢女舉着一盤瓜子兒,有一顆沒一顆地嗑着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