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小妖嬈 >第五十七章 防不勝防
    夜昱捏着摺扇的手輕顫了顫,美瓷一眼細緻的面容上,依照水夭夭的話來形容,就是透着便祕一樣的詭異,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深吸了口氣,總算是臉色好看了些,夜昱張了張嘴,定定地看着水夭夭,正準備開口,楚烠卻是一邁步子,寬大的衣袖蓋在水夭夭的臉上,直接無視掉一旁的夜昱,向前走去。

    見着楚烠擡步,候着的藏青色服飾的人,齊齊步調一致,跟了上去。

    負手而立,夜昱抿了抿薄脣,隨即一緊手裏握着的檀木摺扇,也跟在了最後邊。

    水夭夭一笑就疼,又忍不住不笑,一邊倒抽涼氣一邊笑的跟只風中亂顫的花兒一樣,猛地被楚烠的衣袖蓋住了臉,至冶的甜膩香氣濃郁地纏繞在鼻尖,一下子,也就不想笑了。

    抱着水夭夭看不出絲毫費力,楚烠徑直擡着步子,不輕不重卻是極穩,緊了緊手上的力道,也沒低頭去看,只施施然地走着,涼涼開口:“怎麼,這會子倒是不疼了?”

    被楚烠這麼一提醒,水夭夭這才覺得,原先緩下去的疼痛,又猛地一下子洶涌地傾瀉而出,火辣辣的刺痛,由手腕跟腳心蔓延至全身各處,不用說,一定傷到筋骨了。

    “督上,好疼。”水夭夭癟了癟嘴,委屈巴巴地開口,聽得出來,已經帶上了些許的鼻音。

    精緻妖冶的玄紋墨靴微微一滯,隨即繼續向前走着,楚烠眯了眯眼,暗紅夾雜着紫金色的胭脂線似細了一分,依舊是淡淡的聲線:“知道疼了便好,往後,便只會想着法子讓別人疼了。”

    涼薄的體溫從布料接觸處傳來,水夭夭往裏縮了縮,被楚烠寬大的衣袖蓋住臉,也看不清什麼,索性閉了眼睛,只靜靜窩在楚烠的懷裏。

    嗅着滿是甜膩的香氣,水夭夭乖巧了下來,閉着眼睛臉埋在質感稍稍沁涼的衣襟處,許是鼻尖環繞的香氣太濃,連帶着身上的疼痛都壓下了些,迷迷糊糊間,水夭夭無意識地嘟囔了一句:“督上,你是不是用了什麼祕製的香水,不然怎麼這麼香?”

    是真的很香,太過甜膩,太過惑心,太過防不勝防。

    “呵—”楚烠低低一笑,溢出的一個字音似焦尾鳴箏,尾音嫋嫋,似蘊含不知名的情緒,只是餘音輕飄飄地打了個轉兒,便再沒了聲息。

    ——此處是乖女兒的分界線——

    另一邊,一臉擔憂揪着手裏的錦帕的華雅,臉色已經緩和了些了些,不似之前受驚過度的毫無血色,正羸弱地盈盈站立看着夜昱身影消失的那一邊。

    遠遠地,便見着一道頎長的身影,周身皆是天賜妖嬈的氣息,尤其身上的衣袍,赤金色暈染的淺紫,在眼光的照耀下彷彿灼人眼球,呈環抱的姿勢,懷裏似乎窩着個不甚太清的身影。

    華雅一直都被保護的很好,雖然還不至於到大門不邁二門不出的地步,但從未真正見過楚烠。即便如此,帝都之中關於楚烠的傳聞,也還是知道的,尤其當今九千歲督上大人偏愛紫色,當下,自然能反應過來那道身影是誰。

    恍惚間,人影已經快到身前,那一張帶刺妖邪一般的面容,清晰地呈現在了眼前。

    華雅愣愣看着,連手裏原先捏着的錦帕掉落在地都不自知,也是,第一次見楚烠的人,尤其還是這麼個小仙女,一時間失神也是正常。

    “見,見過—”華雅忙不迭地垂下眸去,卻是支支吾吾了隻字片語,不見一句完整的話。

    “見過九千歲,九千歲萬安—”其餘的隨從護衛皆是齊齊渾身一顫,隨即雙手抱拳,恭恭敬敬地作着揖,異口同聲地行着禮。

    華雅深吸口氣,穩了穩心神,這才擡起眸來,卻是帶些遊離似不敢多看那張惑人甚深的面容,吶吶開口:“小女華雅,見過九千歲,九千歲萬安。”

    楚烠站定,纖長的睫羽一擡,淡淡地睨了一眼面前猶如受驚小鹿一般的華雅,微勾的眼角向上一挑,緋紅色的脣瓣輕啓:“華雅,是麼?”

    華雅渾身一顫,只覺得那嫋嫋的尾音拖得極長,似來自深處的勾魂符咒,也不該隨意接話,只恭敬地點了點頭,靜靜立在原地。

    楚烠低低地笑了一聲,似是愉悅,又似是涼薄的不透一絲情感,隨即頷下首去,寬大的衣袖微微撩了撩,露出水夭夭已經昏睡過去的小臉來。

    “回去告訴遠安王一聲,就說本督覺着他養了個好女兒。”淡淡地落下一句辨不明具體深意的一句,還有空氣中讓人窒息的濃墨至冶的氣息,楚烠徑直擡起步子,繞過杵在原地的華雅,玄紋墨靴踩了踩那掉落在地的錦帕,直直地向外走去。

    一直到楚烠的身影消失不見,周圍的空氣也開始流通了起來,華雅長長吐出口氣來,一伸手,後背處都有些沁潤的感覺,原先妝容精緻的鵝蛋臉上也已經透出了一層細汗,整個人,都似要虛脫了一般。

    剛纔的氣息,太過濃重,太過可怖,根本不像一個正常人能散發出來的氣息,許是錯覺罷。

    華雅穩了穩心神,緩了些勁兒過來,一擡眸,見着夜昱正朝這邊走來,面上一喜,急急出聲問了一句:“昱哥哥,你沒傷着吧?—”

    夜昱站定,對上華雅關切的目光,輕輕地搖了搖頭,低聲開口:“本相無礙。”

    “那就好—”華雅扯了扯脣瓣,小臉有些蒼白,“夭夭沒事吧,雅兒剛纔看見九千歲將她抱走了,也不知道傷得如何?”

    夜昱微微一怔,似乎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掃了一眼柔柔弱弱的華雅一眼,溫聲開口:“今日你也受驚了,本相送你回府,找個醫夫開些安心靜神的藥。”

    華雅不再多問,只輕輕地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好,勞煩昱哥哥了。”

    寬大的衣袖淡淡一擺,夜昱揹着手,面上又恢復了一貫溫潤如玉的氣息,徑直向外邁起了步子。

    華雅垂下眸去,看了看那掉落在地的錦帕,上面已經印上了一個淺淺的腳印,在粉白的錦帕上格外顯眼。

    小巧蝴蝶飾樣的繡花鞋一擡,在那本就髒了的錦帕上跟着踩了一踩,華雅提着裙襬,嫋嫋婷婷的身形一動,跟在夜昱身後一同向外走去,一衆護衛隨從也緊跟其後。

    相較來時的興致勃勃,看上去,都有些敗興。

    本來一出好好的騎馬遊玩,也就這樣,落下了帷幕。

    ——

    等到水夭夭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的戌時了,正是天色將黑未黑,一片昏黃的時候。

    只不過,水夭夭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餓醒的,雖然,還有一點痛醒的成分在,雖然,後者基本被前者覆蓋住可以忽略不計。

    “唔—”水夭夭一睜眼,抿了抿嘴,似乎不太適應陡然的光亮,下意識地便要伸出手去揉眼睛。

    只是,剛一擡手,卻覺得動作不太順溜,水夭夭心下一驚,猛地一睜眼坐了下來,動作太猛,帶起一陣的疼痛,差點兒又讓她冒出淚花兒。

    “席嶸的手藝差是差了些,浪費了本督的一塊上好紫檀木,且先將就着些。”一道涼薄的聲音,在正前方響起。

    水夭夭擡起眸去,果然見着,一身慵懶臥着的楚烠——已經換了身寬鬆的錦衣,及其難得的月牙白的顏色,雖然,生生地在衣角四處,各紋了一朵碩大的複色荷包花,平添了一抹騷氣。面容上暈染的胭脂線也已卸下,看上去,比白日裏少了一分帶刺的濃重。

    愣愣地舉起自己的右手,水夭夭打量了幾眼——應該是手腕處脫了臼,被三塊木板固定着以免亂動,還及其滑稽地用白布纏了掛在脖子上,上面打了個形狀詭異的蝴蝶結。

    終於反應過來楚烠那句話的意思,可不嘛,淡淡的紫檀木香若有若無,如此暴殄天物,她會不會被拉出去浸豬籠?

    罪過,罪過,別來找我,全是面前的那隻狗。

    水夭夭在心底默唸一句,減輕了些罪責感,這才靠着身後的靠枕懶懶坐着。

    伸出還可以完全自如活動的左手,水夭夭摸了把自己的臉,隨即極其臭屁地安慰着自己,罷了罷了,沒有傷到臉,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雖然,她一向可是靠才華喫飯咳咳。

    “咔吧—”一聲清脆的嗑瓜子兒的聲音,不用說,正是慵懶愜意的不像話的督上大人,用着他那如玉的纖纖玉指,捻起一顆黑亮飽滿的瓜子兒,在嘴裏嗑着。

    水夭夭眨巴眨巴眼睛,臭屁的思緒又被拉了回來,只覺得肚子裏已經空空蕩蕩,眼巴巴地看着楚烠,身前的那一碟色澤誘人的不知名糕點。

    或許,她能用自己的精神力將那碟糕點神不知鬼不覺地拿過來?

    然而,一連咔吧咔吧施施然地嗑了好幾顆瓜子兒,楚烠神色淡然,似乎壓根兒沒有注意到水夭夭哀怨的神色。

    水夭夭心一橫,伸出個小腿兒,忍着傳來的不適疼意,不動聲色地悄悄咪咪挪了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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