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飄飄的語氣,似乎聽不出來絲毫的情緒,卻又極其詭異地清晰地傳進每一個人的耳朵裏。
水夭夭直直站立,嬌小的身形還是比楚烠要矮上許多,看起來卻又是分外的和諧。
之前動手的暗衛齊齊心下一驚,隨即對視了一眼,卻是倏地不約而同出手,徑直對着水夭夭而來。
水夭夭腳尖一點,卻是親自迎了上去,背後傳來楚烠那涼涼淡淡的一句話音:“莫傷着了自己。”
不會,她現在,是想傷人而不是被人傷的。
湛藍色的粲然光澤,在暗黑的背景之下顯得格外炫目,看着飛身而來的一片暗衛,水夭夭猛地虛空一劃,霎時間,傾瀉而出的狠厲氣息,直直地對了上去。
受此一擊,不少暗衛都沒能抵擋住,而是隻覺得胸口處似要被震碎了一般,連身形都穩不住,又跌落在了地上。
戰況,因爲水夭夭的到來,似乎有着要被翻轉過來的趨勢。
水夭夭五指成爪,凌空一抓,隔空扼住了一個暗衛的脖頸,炫紅脣瓣勾出個妖嬈華麗的笑容來,幽幽地開口:“是你傷了他麼?—”
不及那暗衛有什麼回答,水夭夭卻是倏地手上一個用力,“咔擦”極爲清脆的一聲,生生地擰斷了那暗衛的脖頸。
“還是,你呢?—”指尖輕捻,水夭夭手指一動,湛藍色跳動的光澤之間,將一個暗衛猛地一扇,帶出吐出的一大口鮮血,漫天飄灑而下。
下一瞬,數萬暗衛,皆是運起十足的內力,彷彿困獸之鬥一般,向着水夭夭呼嘯而來。
事已至此,他們已經,沒有了退路,只能向前拼殺,不顧一切地拼殺。
不是敵死,就是己亡。
數萬人波動的氣息,彷彿一陣肆虐而來的狂風,水夭夭立在正中,三千青絲在空中胡亂地飄舞着,與身上暗紅的衣裙相襯,帶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來。
一人對數萬。
水夭夭倏地騰空而起,十指交合,那一雙湛藍的眸子,顏色似乎更加濃郁落了些。
緩緩揚起右手,指尖凝着朵朵跳躍着的湛藍色光芒,水夭夭捻着那詭美粲然的湛藍色妖異光澤,襯得那張小臉,都似籠着一層無法言說的冷色。
眼見着那黑壓壓的一片暗衛已經快至跟前,水夭夭倏地一彎脣瓣,凝出個妖嬈至深的笑意來,指尖虛劃一個十字,隨即彷彿樹散梨花一般,那朵朵跳躍着的湛藍色光芒,頃刻間飛射而去。
本該是值得欣賞的美景,落於那滿是殺意的暗衛之中,便只帶起了一片淒厲的慘叫之聲。
那朵朵跳躍着的瑩潤光澤,像火花一般,極其詭異地,從暗衛的腳間,極快地蔓延開去,就是火焰在燃燒,只是那火焰的顏色,是更爲絢爛奪目的湛藍色罷了。
烈火燒灼,水夭夭知道,那一定很疼。
可是怎麼辦,他們傷了楚烠,她就想讓他們這麼疼下去。
“啊!—”極其淒厲,一道接一道的慘叫之聲響起。
那原地的士兵羣,都已經是一臉驚懼地望向那半空之中的水夭夭了。
“妖,妖孽!—”人羣之中,不知是誰倏地開口喊叫了一聲,整個人羣,都滿是驚懼的眼光看着水夭夭。
“我,可不是什麼妖孽呢。”低聲輕喃了一句,水夭夭勾脣一笑,睫羽一垂,落於那一雙看着他依舊深邃似漆的眸子,眉眼不由地又跟着一彎。
妖孽妖孽,什麼妖孽,她可不是妖孽。
她呀,可是神呢。
督上你看,他們都沒有見識,竟然說夭夭是妖孽。
不過,沒關係,反正你不會。
那就足夠了。
片刻的功夫,那原本絢爛奪目的湛藍色焰火,燃燒殆盡之後,便消散不見。
那數萬人,連絲毫蹤跡都不曾留下,隨着那湛藍火焰的消散,跟着,再沒了任何身影。
只是,有些累了——
水夭夭的腳步,輕晃了一下,楚烠的眸色,一瞬間,便跟着一凝。
下一瞬,水夭夭的身子,往後一倒,倏地從半空直直落下。
那一道暗紫色的身形一動,楚烠伸出手去,在空中分毫不差地接住了水夭夭的身子,圈在懷裏,隨即輕飄飄地旋身落下。
又輕了,應該,一直都很累吧。
楚烠落地,抱着水夭夭的身子,注視着懷裏那張因爲清瘦,連下頷都有些尖細起來的巴掌大的小臉,那纖長華美的睫羽微微一垂,投下深深淺淺的一抹剪影來。
“本督無事,睡吧。”緋紅色的脣瓣微微一動,喉間溢出低低的一句來,楚烠單手一動,將身上的錦衣外衫蓋在水夭夭的身上,隨即大手將她緊緊圈在懷裏。
大概是真的聽到了楚烠的話,水夭夭那原本微蹙的眉尖不由地一鬆,有些蒼白的臉色卻是格外安定,窩在楚烠的懷裏,頭靠在那滿是甜膩香氣的胸膛處,沒有絲毫知覺地沉沉睡去。
她是神,也會累,神力耗盡,現在的她,已經虛脫。
心間一鬆,便再也撐不住一般,就這麼睡了過去。
想一想,這幾日,確實有好多事情,都怪楚烠千年老王八,讓她一個人應付。
不過,那也幸好,幸好你沒事。
天地間,萬物來和去,還好她這一次,並沒有慢了一步。
——此處是煽情的分界線——
楚烠回到帝都,已經是數十天之後了。
九千歲府,自那日浩浩蕩蕩的御林軍後撤之後,沒有再出任何事。
偌大的房間裏,那極爲大氣的牀榻上,鋪着繡着大朵大朵藍色妖姬的錦緞,水夭夭正沉沉睡着。
牀榻的旁邊,正站着一襲素色錦衣的楚烠,濃黑的纖長睫羽微微垂着,看着那毫無知覺的一張睡顏,潑墨一般濃烈的眸子裏,顏色重得彷彿要溢出來一般。
那一隻纖白如玉的大手,伸了出去,楚烠微微前傾着的身子,落於水夭夭的額間,替她將那一縷調皮散落的髮絲,緩緩別到耳後。
下一瞬,那道頎長妖冶的身形,卻是緩緩探了上去。
濃深緋紅的薄脣,落於那光潔飽滿的額間,卻是沒有過多停留,只是淺淺地,落下了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