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閒置的雜貨間內。
明亮的燈光之下,可以看見一羣人,這羣人有的躺在地上,有的靠牆而坐,還有人用雙手抱着胳膊痛哭,但無一例外的是,這羣人的模樣都十分的殘!
特別是其中一個穿着白色長褂的老者,其四肢明顯被人折斷,白色的長褂早已經被血跡染紅,整個人扭扭歪歪的倒在地上。
這位老者,就是何家家主,何笙歌。
在他們何家將龍超羣暗中送出魔都的事情暴露之後,他們就受到了楚馬兩家殘酷的折磨,此刻在這間雜物間的人,均是何家嫡系的人,其他不算太重要的何家人,都已經被楚馬兩家殺了個乾淨。
楚馬兩家的人將他們帶到這裏之後,就沒有再搭理過他們,也沒有說會怎麼處置他們,何家的幾個婦人在這種恐慌當中已經崩潰,雜貨間內僅有的就是不斷的抽泣聲。
“哭哭哭,你他嗎就知道哭,要不是你這個軟骨頭,我們這些人何至於落到如此境地?”牆角一箇中年男人,被婦人哭的心煩意亂,當即開口痛罵出聲。
他是何家老二。
當初,龍超羣滿身傷痕的找到了何家,龍超羣雖然沒有說龍家滅了的事,但堂堂龍家至尊子在魔都落到這個境地,何家這些人大概也能猜到是龍家發生了什麼變故,可儘管如此,何笙歌依舊是答應了下來。
待送龍超羣出城之後,他們才逐漸的反應過來,連龍超羣都落得了個如此境地,那麼魔都可能已經是是非之地了,所以他們就準備離開魔都暫避一下風頭。
但他們還是低估了這件事的嚴重性,反應過來的楚馬兩家一早就盯上了魔都內的大小家族,雖然他們送龍超羣出城的事做的十分隱祕,但要離開的異常舉動,卻引起了楚馬兩家的懷疑。
隨後。
楚馬兩家的人找上門來,何家老大的夫人沒有抗住,給事情全盤拖出,所以何家老二纔會將這件事怪罪到自己大嫂的身上。
這時,婦人聽到何家老二的話,瞬間就停止了抽泣,衝着何家老二嘶吼道:“我軟骨頭?何成明,你還要不要臉了?我一個女流之輩,怎麼扛得住楚馬兩家的審訊,我要是不說,你知道他們會對我做什麼?”
“當初,龍家那個小畜生找來的時候我就在暗地裏提醒過你們,讓你們不要幫不要幫,你們偏偏不聽,現在出了事,反而把責任全部都推到我一個女人家的身上來,你們還是他嗎男人嗎?”
說着。
婦人又是話鋒一轉,“呵,你們倒是講義氣,龍家那小畜生找來的時候,把龍家滅亡的事滿的死死的,那小畜生何曾想過,一旦我們何家幫了他,會是什麼下場?”
聞言。
何家老二並不服氣,還想反駁。
但就在這個時候,何笙歌開口了,“夠了,這件事誰都怪不着,都是我們何家的命數。超羣那孩子不是沒爲我們考慮,當時那種情況,如果他實話實話,誰能保證,我們何家是會幫他,還是反過來出賣他?”
“唉,當初若是沒有龍家,我們何家恐怕早已經斷了傳承,受龍家的恩享受了幾十載的大富大貴,如今,也權當是報龍家的恩了。”
何笙歌已經看開。
當時,龍超羣滿身傷痕的出現在他面前,加之他嘗試着聯繫龍家沒有聯繫上之後,他就已經察覺到了龍家可能出了大事,因此他做這一切,就已經想好了如今的後果,倒也談不上後悔。
人生,哪有那麼多兩全的選擇,當時既然選擇的還龍家的這份恩,那麼就得承受這份後果。
“報恩?”
哪知,聽到他的話,婦人卻是冷笑一聲,難以認同道:“何家確實受了他們龍家的恩,但那是你們何家該報的恩,你們不應該將我這個外人給牽扯進來,你們何家的男人,沒有一個負責的!”
“我當初就明裏暗裏的提醒過,你這個老東西早就已經老糊塗了,應該退位讓成天來當家,若是成天當家,我們也不至於落到如此地步,我嫁到你們何家是來享福的,你們連一個女人都保護不了有什麼用!”
婦人發泄着,將平日裏不敢說出口的話,通通給說了出來。
話到這裏。
在場的人,已經沒有心情跟他去爭論對錯了,畢竟每個人所想的不同,這件事究竟誰對誰錯,不是一兩句話能夠說得清的。
如果當時,何笙歌他們選擇撇清關係,將龍超羣趕出何家,那麼他們恐怕一輩子都過不去內心的一關,還是那句話,這個世上沒有兩全的選擇,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就要承擔什麼樣的因果。
何笙歌躺在地上,雙眼盯着天花板。
許久。
他才緩緩道:“我們終其一生,或許只有到死的那一刻才能真正的意識到自己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這件事,老夫也說不清究竟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啊。”
“老夫報了恩,卻連累了自己的家人,若老夫當時將恩人驅趕,確實能讓我何家明哲保身,但卻又會陷入不仁不義之地,一輩子活在愧疚和自責之中,就算在知道結果的情況下,老夫都不知道應該怎麼選。”
“更何況,是當時那種緊迫的局面……”
何家之人,均是沉默。
倒是婦人,對此不屑,她惡狠狠的盯着何笙歌,“當真是老糊塗了……”
突然。
雜貨間外傳來開鎖的聲音,緊跟着門被打開,一羣面帶殺氣的壯漢雷厲風行的走了進來,拖着他們就往外走。
婦人面露驚慌,大聲吼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送那小畜生出城的事是何家的人全權做主的,跟我沒有半點的關係啊,當初我還極力反對,而且那小畜生是何家送出去的事還是我透漏給你們兩家人的。”
然而。
無論他怎麼哭喊,壯漢就是一聲不吭。
沒過多久,他們一羣人就被拖到了宴會廳內,並通通被送到了楚河山等人所在的高臺上。
“何家的人?”
“好狠!竟然將人折磨成這個樣子,就連何老爺子也……”
“……”
當看到何家的人時,在場的人均是瞳孔猛縮,畢竟現在何笙歌他們的模樣實在是太慘了,而這羣人在不久之前,還是他們見到要打招呼的大族人士,如今卻落得如此境地。
當然。
他們更多的是好奇,楚馬兩家,既然要想盡辦法的拉他們上船,又爲何會對何家出手?爲何偏偏是何家?
而此刻。
何家的人則同樣是有些雲裏霧裏,不明白楚馬兩家的人將他們帶到這裏做什麼,魔都內大大小小的家族,竟全部在此,而且……
“老何?”
“老席?”wáp.ā
席昌鴻現在的模樣同樣不好看,當兩者視線對撞的時候,統統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憤怒。
“楚河山,馬占山,你們簡直是喪心病狂,你們與皇朝合謀滅了龍家不說,竟然連何家都不放過,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們今天這是打算當着所有人的面來一手殺雞儆猴,順者昌逆者亡是吧?”席昌鴻怒道。
轟!
而他這話一出,何家的人頓時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