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百年爭戰 >第四十九章 韋志俊二破武昌
    臨清、湘潭二戰皆敗,楊秀清驚詫,急詔:頂天侯秦日綱擢升燕王,領兵救援廬州,一俟廬州圍解,即統兵北伐,應援林李;胡以晃兵出廬州,攻擊和春、福濟,以爲接應;羅大綱進駐安慶,代秦統軍。林紹璋革職留營、戴罪立功,石鎮侖代統其軍;石祥禎固守嶽州,相機進剿;曾天養飛馳入湘,應援嶽州;韋俊剋期攻取武昌,切勿再延。

    秦日綱接令,率兵一萬,北進舒城。和春速遣秦定三率兵攔阻。秦日綱屢攻不進,遂以北路官軍甚多,兵單難往,復退安慶。秦定三趁機攻佔六安,屯三角井。

    六安失,楊秀清遷怒胡以晃,褫其王位,調攻江西;再斥秦日綱進退隨意,不思進取;又調夏官又正丞相周勝坤、秋官又副丞相陳宗勝代守廬州;復令羅大綱率兵援北。羅大綱血戰秦定三十八日,無果。

    1854年5月28日,石祥禎接楊秀清軍令,即自嶽州西進,首克華容,斬知縣宋昌期。6月8日,連船千艘,乘風過洞庭,搶佔龍陽、滄港、白沙,11日,攻佔常德府城,殺知府景星。

    曾天養、陳玉成克得宜昌,返攻荊州。荊州將軍官文、青州參將王國才合兵力拒。兩軍接戰月餘,僵持不下。

    曾天養接楊秀清援湘令,遂棄荊州,南下入湘,6月12日,攻佔澧州、安鄉,匯合石祥禎部,前鋒西入桃源、辰州。曾、石督率主力,復逾洞庭,東入嶽州,修城築牆,浚濠並溝,添設外營,以爲負隅久抗之計。

    曾天養入湘,楊秀清即令石祥禎回京述職。

    國宗韋俊圍攻武昌三月,屢攻不破,韋俊寢食不安,嘆道:“石祥禎、曾天養二將軍飛速猛進,皆爲吾作嫁衣裳。吾屢攻不克,何面目示人?”

    左四軍糧官陳玉成道:“圍城曠日,妖如驚弓之鳥,予吾一軍,夜攀城牆,合力一呼,妖即潰散。”

    國宗石鳳魁道:“武昌城高,爾可小心。”

    韋俊道:”實乃良策,予兵五百,夜襲城垣。”

    石鳳魁道:”靖港一戰,吾兄祥禎大勝曾妖;湘潭大敗,吾兄避敵鋒芒,暫退嶽州,卻被召回天京述職,吾兄有何過錯?”

    韋俊道:”吾以爲乘勝追擊者多,乘勝退卻者無。左四糧官陳玉成,速挑精卒,夜半奇襲。”

    陳玉成領令,率兵偷攀牆垣,趁亂放火,齊聲高呼:天兵來了!天兵來了!

    武昌清軍堅守八十三日,精疲力乏,智亂神迷,聞聽此言,軍心大亂,頃刻土崩瓦解。韋俊趁勢奪城。

    太平軍二克武昌,楊秀清喜陳玉成之智勇,擢升玉成爲殿右三十檢點,統領後十三軍、水營前四軍。

    武昌城破,湖北巡撫青麟逃至長沙,入城便拜。駱秉章、曾國藩趕緊扶慰。

    青麟道:“武昌城失,吾無命矣!”

    曾國藩道:“勝敗常事,大人勿憂。崇綸何去?”

    青麟道:“城破前一日以丁母憂遁去。”

    左宗棠道:“殺人放火兒孫旺,修路補橋雙眼瞎。去歲,此廝作祟,致田家鎮兵敗。廝上疏彈劾,張石卿大人北去魯地,荊襄戰事一發不可收。”

    青麟道:“張制軍去時,三千兵勇頓足捶胸。可憐吳文鎔公,上任月餘即被逼出徵,崇綸陰阻兵、糧,吳制軍命殞大江。吾本差委湖北學政,恰遇匪亂,死守德安。遂擢鄂撫,賊逆圍城,崇綸暗中掣肘,臺涌一兵不發,吾苦撐三月,彈盡糧絕,城破身死,自是好局。今日至湘,只報諸大人鄂域人事。”

    曾國藩道:“墨卿兄放心,吾即集精兵,討伐長毛賊逆,武昌光復之日,即爲崇綸死期。今有一事相求,萬望中丞大人應允。”

    青麟道:“已然身死,萬死不辭。”

    曾國藩道:“吾用三百精兵,以中丞大人作餌,誑入武昌府,以作內應,如何?”

    青麟道:“武昌一失,即爲亡人,有何不可!”

    武昌二失,咸豐帝怒諭:湖北巡撫青麟,城破逃遁,罪不容赦!俟其到荊州時,交荊州將軍官文傳旨正法;湖廣總督臺涌萎葸株守,即行革任;着直隸布政使楊霈接任湖北巡撫兼署湖廣總督。

    恭親王奕忻道:“今有英、法、美三夷國特使,進至天津,稟奏修約,曰全境開放,曰鴉片買賣合法,曰廢除內地子口稅,曰夷人進駐北京。青麟可否南下粵地,與夷交涉一二,或可轉圜。”

    咸豐帝道:“何止英、法、美,俄夷亦已入侵朕之黑龍江。與俄夷,應以尼布楚之約扼制之。與英、法、美三夷,仍當堅持定約。既不必激其另生枝節,也不準遷就了事,更不能示之以弱,露有羈縻之形。總宜不亢不卑。朕已諭令葉名琛,斷不容以十二年變通之說,妄有覬覦。接見夷官等儀文,仍當恪守舊章。不得以夷官等有相待稍優之請,少涉遷就,以致馳其畏憚之心。葉臣久任粵疆,熟悉夷情,必能設法駕馭,操縱得宜。修約之事,江蘇撫臣吉爾杭阿奏稱略爲變通,該撫聯夷剿滅小刀會匪,氣勢甚旺,信口言說,朕必杜其妄念。”

    奕忻道:“夷務事繁,亟缺人手。念青麟苦苦撐持八十餘日,城破方走,可令其南下撫夷,戴罪立功。”

    咸豐帝道:“青麟護守德安,念其勤勞,委以重任。省垣佈置,屢次擊賊獲勝。八十餘日之中,困苦艱難,所奏原無虛假,朕方嚴催援兵接應。六月初間,魁玉、楊昌泗等連破賊營,但能激勵力戰,何致遽陷?嬰城固守,解圍有日,猶將宥過論功。縱力盡捐軀,褒忠有典,豈不心跡光明?乃倉皇遠避,徑赴長沙,直是棄城而逃。長沙非所轄之地,越境偷生,何詞以解?若再加寬典,是疆臣守土之責,幾成具文,何以對死事諸臣耶!朕賞罰一秉大公,豈能以前此微勞,稍從末減?”

    翌日,咸豐帝復諭兩廣總督葉名琛:覽卿所奏各夷情狀,實屬明晰,亦能善體朕意,示以鎮靜,不但杜其無厭之求,並免另生不測,以致擾亂大局。卿其永勵斯志,忍待軍務悉平,彼時餉裕氣復,斷不任其狡獪嘗試,時存窺測。朕雖未與卿謀面,第往返批答,不啻千里論心。

    不日,咸豐帝又諭曾國藩:兵、船如成,適時東征,光復武昌,西南半壁,賴臣一人。再諭向榮:粵水師紅單船即至,朕倒看爾如何攻奪鎮江、金陵!

    兩廣總督葉名琛接旨,謂廣東巡撫柏貴道:“聖意殷切,必不辜負。”

    柏貴道:“廣州知府來稟,英夷以最惠國之待遇,引望廈條約之三十四款,先稟吾處,又至上海、天津,再至吾處,再言一十二年修約期至,是否敷衍一二?”

    葉名琛道:“抑夷之道,不戰不和不晤,耗其耐心,悻悻無趣,必自去之。”

    柏貴道:“歷來辦理夷務諸臣,但知有萬年和約之名,而未見其文,更遑論虎門、望廈、黃埔之約,以致誤將通商章程作萬年和約。”

    葉名琛道:“約之銘文,字字誅心;國恨家仇,多閱無益。”

    廣州將軍穆克德訥道:“倘夷兵叩城,該當何置?”

    葉名琛道:“吾皇明諭,示以鎮靜,以免另生不測,擾亂大局。”

    柏貴嘆:“即戰,亦無勝算,吾之陸勇,多調湘贛;吾水師之紅單船,盡赴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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