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區區致命傷而已 >第四十六章,祖母居然答應了
    墨色的濃雲擠壓着天空,掩去了剛剛的滿眼猩紅,沉沉地彷彿就要墜落下來,壓抑的整個世界都只能靜悄悄的。

    只一會兒,整個天地如同惹惱了一個陰鬱的孩子,天空剛剛的灰白臉色漸漸沉下來,被沉重的會黑取代,調皮的風雨四處流竄着,彷彿是在幸災樂禍地看着還在路上往家趕的行人,就連佇立在變得有些泥濘的路旁三兩棵枯樹也頗是無奈地搖晃着腦袋。

    鄭雁卿實在沒有料到自己無良堂兄居然會有天氣預報的天賦,剛剛纔跟自己扯過“不知會不會下雨”,哪曾想這烏鴉嘴說來就來,十分靈驗,纔不到兩盞茶的功夫一場暴風雨就猛烈地襲來了…

    站在屋檐下的鄭雁卿無語地望着外面天崩地裂一般的景象十分不解,“這又不是夏天,老天爺你這是鬧哪一齣啊!”

    “雁卿,你不再仔細考慮下麼?辛姐姐她們也是一番好意,人家可都是爲了維護你啊!你這麼做實在有些讓人心寒吶!再說了,辛姐姐可與那些個外鄉人押上了重注,你若不去赴戰,婉兒姑娘可就要被那些齷齪之人拔了頭籌了呀!要知道,婉兒姑娘可是對你青睞不已啊!”

    “雁卿公子,奴奴求你發發善心,本月二十四那天您還是過去救救我家姐姐吧!自打您上次匆匆一別後,我家姐姐就對雁卿公子念念不忘,茶飯不思的,有時午間小憩都會夢囈公子的名諱呢!這般恩重,姐姐是把雁卿公子當作心中良人了呀!若是您不肯赴宴,我等煙花女子實在不是那羣外鄉人的對手,難道公子就要眼睜睜地見我家姐姐跳入火坑才能滿意嗎?!”

    “毋須再浪費口舌了,我已是打定主意,斷然不會同意此行的!至於,辛媽媽與婉兒姑娘…”鄭雁卿用左手的小拇指掏了掏耳朵,一副慵懶的模樣說道,“至於,辛媽媽與婉兒姑娘那裏,還要勞煩纖纖姑娘代我說聲抱歉了!雁卿既不是李太白再世,亦不是柳三變轉生,實在作不得這般出風頭的事。且我亦不是朝秦暮楚之徒,雁卿家中尚有賢妻,實在當不得婉兒姑娘之厚愛。”

    “雁卿!你何事竟變得如此冷血無情了?即便此事辛姐姐她們沒有徵得你的同意,擅自決定,但她們之所以這麼做完全是爲了維護你的名譽啊!這份心意你如何會要捨棄?莫非你真的因爲她們出身卑賤,而看不起這羣可憐女子不成?”

    面對堂弟的冷漠,鄭雁鳴顯然沒有放棄,他是知道的自家堂弟實在是受不得激,只要自己找到契合之處,定然可以說動他出山,“哼哼,雁卿若真的覺得辛姐姐她們出身卑微配不上與你這個風雅文士作友人,便算愚兄看錯了你吧!原本以爲你能說出“只因你我皆是人而已,誰也不比誰更高貴!”愚兄還道雁卿亦是性情中人,卻沒想到你這面子功夫作得果然地道,直教愚兄佩服、佩服!就算愚兄瞎了眼罷!”

    鄭雁鳴見堂弟面上略有所動,知曉自己定是說到了他的軟肋,便有加了把力氣,繼續譏諷道:“咳咳,既然雁卿怕了那羣外鄉人,不敢出面對付!那就讓愚兄腆着老臉過去試試他們的深淺吧。我就不信,沒了雁卿這個鄭屠夫,我鄭雁鳴這個鄭伙伕就喫不上一口肥豬肉了!”

    說完後,鄭雁鳴偷偷地打量了一眼堂弟,見原本都有些心動的他,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竟然他又重新換上那副要死不活的嘴臉,直教鄭雁鳴悔的腸子都青了。心想,“原來堂弟喜歡聽軟話!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啊!”鄭雁鳴趕緊朝一旁的纖纖使個眼色,讓她過去再好言勸勸堂弟,省的真把他給得罪了,到時候真就只能自己硬着頭皮頂上去了,自己水平自家知道,除了八股文章勉強湊合,詩詞歌賦與堂弟一比,那就是個屁啊!

    纖纖打小就在青樓楚館裏過的,雖說年歲不長,但對於人情世故自問不必那些老成世故的年長者差上許多。她得了鄭雁鳴的眼色,當即就明白他的意思,趕緊換上一副委屈小心的嘴臉,就連聲音也不知怎麼地也變得嘶啞有些哭腔,“雁卿少爺,您大人大量,千萬別跟小的們置氣。若是因爲此事不合您的心意,你便是打罵奴奴一頓也是省的。可您打完、罵完後,務必一定要過去幫我家姐姐度過這場難關啊!要不然姐姐這輩子可就全毀了呀!…”說着說着她竟然“耶耶”地哭了起來…

    鄭雁卿雖然沒有興趣憐香惜玉,但也實在不堪忍受一個妙齡女子,還是一個十分美麗可人的妙齡女子在自己面前,尤其還是因爲自己的原因,哭泣的這般悽慘,無奈之下,唯有強打笑顏勸道“纖纖姑娘,不是我不肯過去助你家姐姐一臂之力,實在是在下亦是有苦難言啊!”見纖纖漸漸止住哭聲望向自己,鄭雁卿只得繼續胡編下去,“纖纖,你也是知道的,我們鄭家家風一向嚴謹,家中長輩時常告誡族中子弟要勤勉向學、恭良行事,萬萬不可慵懶散漫、敗壞家風!如今你家館主爲維護小可聲譽,竟以婉兒姑娘爲資,設下文擂,贏者即得。這般恩義,我自是感激不盡,心中亦是萬萬想去相助。可,我終不得違背族中先輩教誨,行此忤逆之事,我雖年幼,亦是當知此乃大不孝之責啊!日後,即使在下保住聲譽,然,終乃失去祖輩之信任,實在難全忠孝!”

    見不僅纖纖已被自己說動,就連無良堂兄也在低頭深思,鄭雁卿覺得只要再加一把火就可以逃過此劫難,“唉!自古忠孝難雙全!雁卿原本還以爲這只是話本、演繹裏誇大其詞罷了,卻萬萬沒有想到,事臨己身時,才能感悟前人之悲痛!纖纖姑娘!你千萬記住,非雁卿不願往,實乃忠孝不相允啊!就像方纔兄長所言,只因你我皆是人而已,誰也不比誰更高貴!更別說咱們還是共飲一瓢這泱泱淮陰之水的鄉鄰,還是共嚼一方這艮艮淮陰之壤的親故,還是共吟這嫋嫋淮陰之曲的知己。”鄭雁卿覺得火候就要到了,只須最後一擊,便趕緊假模似樣地擠出一滴眼裏,扯着嗓子唱到:“曾經一思淚斷腸,無語處,問何望。千尋煙波,相逢最渺茫。蘆管曉吹夜不禁,月空照,孤影長。年來得此苦與傷,欲相棄,心如霜。相思難盡,日日縈我窗。天共水色飄零時,朝霞在,夢中央。”

    不知何時外面的風雨已是盡了,唯獨剩下屋頂上的積水還在順着瓦片的凹痕往下面“滴滴地”流淌着。

    鄭雁卿面上一副要死不活的委屈模樣,心底卻早已樂開了花。他覺得自己簡直天才極了,隨口一張,便能娓娓道出這麼一番大道理,直把眼前二人唬的一愣一愣的,都不敢再向自己提及赴宴之事,生怕這個舉動別犯了不孝的忌諱不說,再將早已是“悲痛莫名、傷心不已”的自己給惹惱了。

    “雁卿、祖母的乖孫兒,你不用這麼悲傷了,祖母同意你去參加這次的秦淮詩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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