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攥緊雙拳，激動地衝着大家吼：“不是我！我沒有，他們是碰瓷的，我們有行車記錄儀！”
有路人說：“你還狡辯呢？剛纔我從這裏過，親眼看見你把人家推倒，怎麼就不認了呢？”
“是啊，你還是西辰一中的學生，你們西辰一中的學生就這種素質？”
“西辰一中啊，不是鬧出了一個校園暴力嗎？還百年大校呢，真是越來越腐敗，越來越見不得人了，學校水分也太大了！真是牛鬼蛇神，什麼人都有。”
衛蕊氣得面目通紅，終於尖着嗓門吼道：“你們都給我閉嘴！我沒有！”她一臉緊張地擡腕，看了眼手錶。
眼看節目面試的時間就要到了，她轉身要走，立刻就被路人給圍住。
衆人將她圍堵，七嘴八舌道：
“想走？不許走，等警察過來！”
“就是，現在的學生怎麼都這麼沒擔當？這就想走？呵呵。”
“大家一起攔住她，不能讓她逃逸！”
警車與救護車的鳴笛聲相繼從路口傳來，在不遠處停下。護士擡着擔架擠進人羣，把人擡走。警察走過來，詢問羣衆現場什麼狀況。
衛蕊都快急哭了，抓住警察的手，淚眼婆娑道：“叔叔，我還有個節目面試要參加，我現在必須得離開這裏，你放我走好不好？”
衛蕊因爲黴運纏身，額間氤氳着一團黑氣。原本漂亮討喜的小姑娘，此刻似乎變得牙尖嘴利，滿臉的欠打相。
警察盯着眼前這個小姑娘，心裏無端生了一絲厭惡，把她的手甩開，一臉嚴肅道：“你把人推倒，還想就這麼走了？現在求我了，早幹嘛去了？你們現在的小姑娘，一個個不學好，也不知道爸媽怎麼教育的，走，跟我回警局。”
司機和衛棋早就被人羣阻隔在了外面，壓根擠不進去。他們眼睜睜看着衛蕊被帶走，卻無能爲力。
*
另一邊，學校政教處。
衛瑩因爲上了熱搜，連帶學校領導也被推上輿論巔峯。教育局很重視這一事件，當天就派了專人過來調查。
下午第三節還沒下課，衛瑩就被叫到了政教處。過了大約二十分鐘，衛道明也趕到了學校。
那天因爲衛瑩離家出走，衛道明氣得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吐出一口老血。他來學校看見衛瑩，也顧不得幾位校領導在，直接指着她腦門罵：“你又惹了什麼事兒？你現在是翅膀硬了，學會離家出走了是嗎？你有本事一輩子都住在你外婆家，別回家！”
說着，拿手指推了一下衛瑩的額頭。
衛瑩眉頭一皺，用手指握住衛道明的手指，重重給他甩開。
衛道明被女兒這個忤逆的舉動氣死了，氣得渾身顫抖：“你！你這個忤逆東西！你什麼時候能有你妹妹一半？你什麼時候可以跟你妹妹學學！”
衛瑩挑眉：“學她？你認真的？”
政教處主任走上前，打斷衛道明教育孩子，把手機遞給過去給他看，說了一下這件事的嚴重性。
教育局來的領導也都在，衛道明看了熱門新聞，這才知道他被叫來是因爲什麼事兒。他連忙對幾位領導點頭哈腰地解釋說：“各位領導你們誤會了，這不是什麼校園暴力，這只是我兩個女兒的小吵小鬧，姐妹之間鬧矛盾。我已經教育過我這大女兒了，”
衛道明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把這件事概括爲家庭矛盾。
教育局領導又說：“雖然校園暴力這件事是個烏龍，可你女兒的成績實打實擺在那裏。有同學投訴，以她目前的資格，壓根不能呆在重點班。衛先生，我們知道您對西辰一中所作貢獻，可您的女兒成績確實不夠好。我們的意思呢，爲了公平，如果下一次衛瑩的成績不能在班裏提升，就降去平行班，你看如何？”
衛道明看了眼那個不成器的女兒，點頭說：“聽你們的。”
衛瑩從頭至尾沒說話，幾乎沒什麼存在感。等教育局的人離開，衛道明又衝衛瑩罵道：“不長進的東西，今天你就跟我回去，我給你請個補習老師好好補補你的課程。你外婆那裏你就別去了，你那個啞巴外婆，你能跟她學到什麼東西？”
“你看她這輩子能有什麼出息？沒退休前在廠裏流水線工作，退休了就去四處翻礦泉水瓶。難道你想和她一樣，以後去撿垃圾爲生嗎？”
衛瑩可以容忍衛道明罵她，可她忍不了他把外婆說得一無是處。
衛道明被女兒一句話嗆得差點氣背過去，怒道：“你個忤逆女！你什麼時候才能像蕊蕊一樣爭點氣？你看看你妹妹，你弄斷了她的胳膊，她卻大度不計較，你小媽也在我這兒給你求情，你什麼時候能學學她們的好？”
“學她們兩面三刀，用苦肉計陷害我嗎？”衛瑩歪着腦袋，一臉人畜無害地看着他：“如果人心能剖開來看，那她們的心，一定比我還黑。父親，您，信嗎？”
這句話實在不像女兒平時能說出來的，衛道明的心頭被她那個“信嗎”重重擊打了一下，一時居然語塞。
父女倆還在辦公室內爭執，校領導也不好開口摻合，坐在一旁圍觀着。
衛道明的助理敲開門，拿着手機推門進來，小聲在衛道明耳畔說了兩句話。
衛道明眼睛一瞪：“什麼？蕊蕊進了警察局？怎麼回事？”
坐在辦公桌前辦公的政教處主任和副主任，正在刷微博，也剛好刷到衛蕊在街頭推人、被羣衆拍下來的那個視頻。
視頻裏，衛蕊儼然不似平日乖巧可愛。因爲倒黴黑氣纏身，面相變得極度讓人討厭，更是和平時的乖順學生判若兩人。
助理把網上的視頻翻出來給衛道明看，又小聲解釋說：“蕊蕊小姐在去參加節目面試的路上，遇到點事兒，被人發上了網，現在網上有人把蕊蕊小姐的信息都扒出來了。”
衛道明一時只覺氣血上涌，氣得啤酒肚都在發顫。
短短兩日，一連兩個女兒都因爲不好的事兒上熱搜，這叫什麼事兒？
正在看視頻的副主任“呀”了一聲，繼而一拍桌道：“怎麼回事？衛蕊同學的手不是斷了嗎？爲什麼視頻裏卻像什麼事兒都沒有一樣？”
正主任肯定地說：“不是像，是壓根沒事兒。”
辦公室裏幾個成年人面面相覷，當大家都不約而同去看衛瑩時，這才發現，衛瑩已經不在辦公室。
衛道明也顯然反應過來什麼情況。
腦子裏一瞬間就涌上了衛瑩那張面無表情的臉，耳畔不斷迴盪那句“她們的心，一定比我還黑。父親，您，信嗎”。
和第二任妻子在一起這麼多年，這是他人生第一次，對這位妻子起了疑心。
*
由於工廠排泄，郊區的環境日漸惡劣。
化工廠家屬區的老人都逐漸搬離這裏，只剩衛瑩的啞巴外婆，還住在這裏面。衛瑩的學校離郊區倒是不遠，打車只需要十五分鐘。
她到家時是晚上七點，天還沒黑透。
小區門口有個垃圾收集區，啞巴外婆正在垃圾堆裏翻撿礦泉水瓶。
老人家穿着乾淨的舊衣服，戴着碎花圍裙和袖套，臉上掛着一隻口罩。這是衛瑩前世今生第一次看見啞巴外婆在這裏撿東西，老人背影單薄佝僂，附近骯髒不堪，她卻高光遍身。
衛瑩總算知道，啞巴外婆給她的哪疊紅鈔票，大概是怎麼來的了。
是她用撿來的礦泉水瓶，一個個換來的。
衛瑩走過去，從外婆放在外面的道具裏拿了一根火鉗，學着她從垃圾桶裏翻撿出一隻礦泉水瓶，並把垃圾做分類處理。
啞巴外婆沒想到外孫女會這個時間點回來，連忙從她手裏奪過工具，把她推遠了些。
外婆一臉緊張和她打手勢，嘴裏發出“啊啊啊”的聲音。
——這裏髒，我也髒，別過來，別弄髒了你的衣服。
衛瑩不覺得髒，覺得能清理贓物讓世界乾淨的人，纔是最乾淨的。
也就在這時候，衛瑩突然感覺到身體涌入了一股較強的能量。這種能量是她從來沒有感受過的。
如果說吸霧霾喫死氣，可以填飽她的肚子，那麼這股能量，就是能真長讓她強大的力量。
她下意識覺得，這和她剛纔撿礦泉水瓶有關。
她不顧外婆阻攔，又嘗試去撿了幾個礦泉水瓶，把垃圾分類。她的眼前，立刻就浮現了一行金色的字，漂浮在空氣裏，宛如系統提示一般。
“恭喜您，獲得厲鬼值3點。離您點滿厲鬼面板還剩97點，請再接再厲。”
衛瑩：？？
難道她提升修煉的方法，不是吸霧霾和死氣，而是搞環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