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田那個傢伙,你不是一直都很佩服他的技術嗎?就連我這個和醫學不沾邊的圈外人都聽說過,他在國際戰場上率領的萬人醫療隊曾經在戰場上解救過數萬人的性命,就是那個被成爲‘醫龍’的世界最高級別醫療組吧。”
接過酒,兩人又舉杯對飲,接着吃了兩口桌上的小菜。
“是啊,論技術,我當然很欽佩朝田。只是如果他真的來到了浪速大學,對我來說卻不是什麼有利的事情。不瞞你說,其實……老師此舉,不過是利用朝田來打壓我而已。”
財前嘆息一聲,苦笑着說道:
“唉,其實說這些給你聽,也不過是排遣一下這段日子心中的苦悶罷了。畢竟我老師纔是教授,在浪速大學醫學院第一外科,他纔是那個一言九鼎的人。我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不想那麼多了,來來來,喝酒喝酒!”
青木涼介抿了抿脣,和財前又碰了一杯酒。
一口下肚,他沉思片刻,纔對着財前說道:“財前君,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憂心。”
“嗯?”眼裏有些醉意的財前聞言一愣,心頭的惆悵都緩了緩。
“既然你剛纔也說了,朝田本身就是一個和日本醫學界格格不入的人。連野口教授聘用他,都要頂着全院的壓力,難道你的老師東教授就可以倖免嗎?或者說,朝田他對於日本所有的大學醫院來說,都是一個麻煩吧。”
“你的意思是……?”財前的眉頭一挑,喝酒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如果沒有過硬的理由,就憑着朝田得罪北日本大學醫院的污點,就算是東教授執意想要聘用他,恐怕也很難在醫院內部的審議會議上取得通過吧。”
青木涼介雲淡風輕地說着,一邊又抿了一口杯中物。
財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如果非要說過硬的理由的話,也就只有目前浪速大學醫院的心胸外科比較薄弱這一點了吧。畢竟朝田他在這方面的技術也的確很強。”
“那麼,只要讓東教授他——找不到這個過硬的理由就好了。”
青木涼介微微一笑,再次舉杯。
兩人的杯子碰到一起,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響聲。
而這時居酒屋老闆也剛好過來,給兩人重新添了一瓶清酒,和一份新鮮的牛裏脊。
帶着肉香味的白煙再次嫋嫋升起,眼前不斷炙烤出華麗紋理的牛肉,似乎變得比剛纔那份牛舌更令人食指大動。
“涼介桑,你剛纔說的那是……”
幾塊滑嫩的牛肉下肚,財前終於從之前惆悵的狀態中恢復了一點,但還是有些許疑慮。
看清了財前的神情,青木涼介也沒有再賣關子,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
“財前君,既然東教授是出於彌補心胸外科短板的考慮,那麼,由你來搶先完成全日本第一例BATISTA手術,怎麼樣?”
財前乍一聽到青木涼介的話,舉起的酒杯在空中一頓,一滴酒液灑在了桌上。
但面對自己的摯友,他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涼介桑,不瞞你說。我的確在手術技術上對自己有絕對的自信,但我最擅長的是食道外科,這方面,我自信是日本第一;另外我也很擅長肺外科,自信不輸給任何人;但你要說心胸外科的話,我只能說我不是不會,但我沒有能站在頂點的自信。”
“幫手?”財前的眼中有了一點興趣。
的確,目前浪速大學醫院第一外科那一幫人裏,技術上能看得過眼的實在沒有幾個,即便是如他這樣技藝高超的醫生,在進行一些高難度手術的時候,也常常感覺到掣肘。
如果真的如涼介桑所說,能夠有一個能和自己通力配合的人選,那麼或許,BATISTA手術也不是不能挑戰一下。
“呵呵,其實我要舉薦的這個人選,你之前也不是沒有見過。”青木涼介輕聲一笑,給財前和自己皆是滿上一杯酒。
“我見過?”財前的好奇心也起來了,細細想來,卻是沒什麼印象,只好問道,“是哪位醫生?”
“我說的這個人嘛,正是現在東帝大學醫學部外科醫局的實習醫生——大門未知子。”
“大門未知子……”財前念着這個名字,忽然眼睛睜大,“這……這不是那天晚上那個——”
“沒錯,就是她。之前在法庭上的時候你們應該也有見過面。”
青木涼介微微一笑,
“她現在雖然只是一個實習醫生,但其本人的外科技術,卻絕對不差。”
“能被涼介桑如此推崇,我倒是真的對她有點興趣了。不過,她究竟夠不夠得上加入我的團隊,還需要經過正式的考驗。”
“這是自然。”
青木涼介神態從容,嘴角上揚。
在居酒屋其樂融融的氣氛中,兩人推杯換盞,一腔心事似乎都隨之散去。
而此刻正在酒吧享受着下班後的閒暇的大門未知子,並不知道青木涼介已經將她綁上了財前的戰車。
嘀嘀嘀……
剛從舞池裏出來的大門未知子從酒保手上接過一杯龍舌蘭,剛剛遞到嘴邊,就感受到了口袋裏手機的振動。
“最好是真的有事,如果是幫教授寫報告那種事情……呵。”
她最後看了一眼舞池裏的男男女女,臉上閃過一絲社畜們被突然告知加班時的共有情緒。
掏出了手機,看清楚來電聯繫人,她挑了挑眉,眼底閃過一絲驚訝。
“摩西摩西?”
“大門,有時間嗎?”一個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聲從電話那頭傳來。
“怎麼,大律師今天這麼有空,居然主動聯繫我?”
她裹着黑絲的長腿在高腳凳上搖晃,腳上那一雙12公分的細高跟時不時觸碰一下吧檯的基座。
“呵呵,今天是有正事找你。”
“哦,有正事?那我倒是有點興趣了,這是想請我出庭作證?”一口龍舌蘭滑入口腔,大門語氣之中帶着一絲調笑意味。
話筒另一側的青木涼介聲音頓了頓,好像是發出了一聲輕笑,接着,那頗具魅力的男低音又再度響起:
“這次的事情和庭審無關,而是事關財前。哦,就是那天……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坐在我身邊的那個財前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