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市的談判其實在最開始就已經有了結果，他使用的手段並不高明，但很有效。
在進去蹲幾年和拿着幾千萬走人之間，彌瑞會選擇哪一條，顯然易見。
葉楓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他確信，如果是最初開始創業的時候，絕對使不出來這種手段。
他知道自己的心態發生了改變，但不知道這種改變是好還是壞。
然而最大的可能是，生意場上，根本沒有對錯。
……
讓趙震去調查，找侯仕傑寫諒解書，其實是葉楓在提醒他們。
他在表達，對待這方面的態度。
他不希望自己對付別人的東西，有一天會被別人拿來對付自己。
現在，他更關注的是趙震獲取消息的經歷。
徐市一整個圈子都爛掉了，這是讓他沒有想到的。
或許並不是侯仕傑容忍彌瑞，而是在這種環境下，他也沒有辦法。
葉楓不想做正義使者，但同樣也不想陷入規則，所以當趙震談判完畢，葉楓立刻讓他回了趟泉城。
……
“我想知道，對於你的暗示，究竟有沒有供應商拒絕。”
葉楓的表情十分嚴肅，這是很關鍵的問題。
如果一家都沒有，那麼葉楓寧願全部換掉，也不想讓這種潛規則滲透到河底撈來。
在這種環境下，沒有人能獨善其身，人的慾望是無窮的，葉楓沒辦法要求每個員工都做聖人。
你拿一點，我拿一點，最終整個河底撈會變成一個四處漏風破網。
或許好味的轟然倒塌，就是因爲它本身就充滿了漏洞。
“有幾家當場就給出了數字，沒有給出數字的態度也十分曖昧，唯獨有一家，嚴詞拒絕。”
趙震回答道。
老實說，在面對那些回扣時，他也有過動心，但這只是下意識的反應，隨即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是說他的思想境界有多高尚，而是他明白自己的身份。
河底撈，總經理。
他相信這個品牌，在葉楓的帶領下，早晚會走向全國。
所以他有更大的目標，這些小利無法動搖他一絲一毫。
“那些立刻給出數字的，合同到期立刻停止合作，給出消息的可以再續一期，但也最多如此。
態度曖昧的，重點考察，最後那一家嚴詞拒絕的，可以考慮加深一下合作。”
葉楓很快做出了決定。
他突然想到一個名詞，釣魚執法。
這很像釣魚執法，雖然他原本想釣的，並不是這些魚。
“另外，我要你回去後，在徐市進行一番自查。
我想知道，這股歪風到底有沒有吹進河底撈！”
徐市的員工，大多來自當地，所以他們很清楚這些潛規則。
……
越大的公司，越警惕這種名爲潛規則的東西。
無論一個人他本性如何，當開始收回扣的那一刻起，其認知就已經改變，其必定在內心爲自身辯解。
說服自己相信起“合理性”，長此以往其真的相信是其應得的，如此導致了滑向深淵。
換做公司，如果一個企業默認這種潛規則的存在，那無疑降低了公司的秩序權威性。
趙震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沒有人，敢去試探人性的底線。
因爲人性，本來就沒有底線。
……
黃勝凱這幾天心情並不太好，這點幾乎被所有的員工看在眼裏，所以他們也跟着謹慎了起來。
他心情不好的原因來自於一個飯局。
在趙震暗示想要回扣後——是的，他認爲那是暗示，他下意識的選擇了嚴詞拒絕。
黃勝凱早些年曾經參軍，長久以來在部隊養成的品格，讓他深惡痛絕這些東西。
他也因爲這種品格付出了很多代價，得罪了不少人。
他認爲自己當時的態度已經得罪了趙震，甚至合理的分析出會影響接下來的合作。
整個徐市都默認這種東西的存在，他自然也清楚，但他就不想和那些人同流合污。
但同時，他又很清楚公司的狀況，來自河底撈的那筆訂單十分重要，這佔據了他一半的銷售額。
如果河底撈單方面的解約，他的公司將會受到重創。
所以他心情很差，但他並不後悔。
即便是再來一次，他同樣會嚴詞拒絕。
這是他的底線。
在其他人眼裏，這叫不懂的變通，這是很傻的一種行爲。
而在這一天，一個客人找上門了，是趙震派來的代表。
黃勝凱彷彿已經預料到了這一切，他自認爲自己已經做好了接受一切結果的準備。
但事實上，他並沒有。
所以當他得知結果的時候，還是被大大的震撼了一番。
……
趙震並沒有收受回扣，讓那些供應商很奇怪。
於是一些善於揣摩人心的供應商，打算主動上門，正在這時候，一條消息傳了出來。
河底撈一口氣開除了一個店長兩個領班。
這彷彿釋放了某種信號，公司內外，有不少人冷靜了下來。
藉此機會，葉楓同樣在泉城開展了自查行動。
當然，在進行自查的時候，葉楓也沒有閒下來。
他要解決資金問題。
接下來幾天，葉楓在張行長的期待下，完成了一筆3000w的貸款，並且會有一定的利息減免。
這筆錢用於收購知味。
河底撈在接手了知味後，市場份額超過彩雲天指日可待。
趙震這段時間很忙，不但要忙着接收，還要忙着監管。
……
孫健看着對面的那個男人。
就在今天，他突然收到了一條奇怪的短信。
石春光，約他見面。
在石春光打聽到天天酷跑的策劃團隊後，便突然產生了見他一面的想法。
不僅僅是他想見一下正面擊敗自己的人，更因爲想搞清楚一個問題。
是的，儘管追風少年的收入越來越高，但從增長越來越慢的在線人數上，他斷定，輸只是一個時間問題。
石春光喝着咖啡，眼神卻有些心不在焉，他顯然有些感慨。
沒想到這個前段時間還在自己手下學習的人，現在居然走到了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