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人們確實虛弱了。
沒有了惡魔之血的加持,在第一波正面對抗中,他們就被蓄足衝擊力的聯盟重騎兵正面衝開,放在以往,這樣的衝鋒只是開胃菜。
但現在卻直接將部落並不厚重的陣線徹底撕開。
戰場被分割的下一步,就是蒸汽坦克和步兵登場,在矮人們癲狂的槍炮射擊中,成排的獸人被掃倒在地,步兵們衝上前去,以劍盾拼殺獸人的戰斧,戰錘。
但獸人們還沒虛弱被會被隨便一個步兵打倒。
哪怕失去了惡魔之血加持的狂暴,他們的軀體力量依然在人類之上,心靈雖然空虛無助,但既然跟着大酋長踏入戰場,就證明這些部落戰士們都已抱定死志。
他們頂着矮人的槍炮衝上來,把想要幹掉他們的人類步兵摁倒在地。
大斧舉起,瘋狂屠戮。
就像是竭盡全力在自己倒下之前,再拉上一個聯盟狗陪葬。
“砰”
沉重的戰錘敲在步兵的胸口,將他打飛出去,撞倒了身後的同伴,那獸人狂叫着,拖着戰錘要上前補刀。
但另一個全身浴血的步兵卻提着扭曲的盾牌撲上來,將盾牌丟出去,打在獸人肩膀,打得他一個趔趄。
那年輕的步兵雙手握着自己的劍,趁着獸人後退,一個標準的前刺,將劍刃插進眼前比他高好幾個頭的獸人胸口。
“死吧,綠皮!”
那獸人被步兵的決死衝擊刺的倒在地面,他用最後的力量,一拳打在眼前步兵的頭盔上,把他打退在地上。
但那個臉上有疤痕的士兵搖晃着流血的腦袋,咬着牙撲上來,趴在獸人身體上,拔出自己的劍,朝着還要掙扎的敵人再次揮砍。
他大喊大叫着。
發泄着內心的憤怒,
他已經在戰爭中失去了一切,家人,朋友,那個可以被稱之爲家的東西。
他今日隨着洛薩元帥踏上戰場,就沒想着再活着回去。
他的過去已經支離破碎,來到此地也只爲告慰亡魂,和他一樣的士兵,在這支軍隊裏還有很多。
他已經失去一切了,他想要保護那些還有一切的人。
哪怕爲此,要付出自己的生命。
“來啊!”
又砍死了一名獸人,讓這無名戰士盔甲上的血污越發猙獰,他提着自己的劍,氣喘吁吁的站起身,朝着混亂的四周大喊大叫。
在心中憤怒的指引下,他揮劍衝向距離自己最近的獸人。
砍!
砍死他們!
砍死他們所有!
只有獸人死光了,這片被他們蹂躪的大地,才能回到以前的平靜。
獸人必須死。
長劍在不斷的劈砍中捲了刃,就隨手抓起地面上帶血的戰矛。
戰矛被不斷的撞擊打斷,就搶來獸人手中的戰斧。
連斧子最終也在拼殺中被打飛...
那就用牙齒,用拳頭!
“啊!”
他就如血人一樣,在用雙手把獸人的眼睛摳出來之後,他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他的左臂沒了,傷口在流血。
但他不在乎。
他就那麼拖着身體,撲向下一個獸人。
再殺一個!
讓我在去與我的家人團聚之前,再殺最後一個...
“砰”
感到身後有襲擊的薩魯法爾督軍一身一腳踹向敵人,這強大的獸人督軍看到了那個像是從地獄爬出來的人類戰士,被自己踹翻在地。
他已經無力戰鬥了。
但他還在掙扎着起身,隨便從旁邊抓起一把斷裂的劍,根本不加分辨,那塗滿了血污的臉上,甚至咧開一個如面見愛人的笑容。
搭配那血紅的雙眼,滿是鮮血的嘴脣,讓人不寒而慄。
他牙齒中甚至帶着碎肉。
他肯定剛纔咬死了自己的敵人...
真瘋狂。
放在平日,獸人督軍肯定要對這樣的戰士報以敬意,但現在是在打仗,他還有任務在身,便舉起手中的雙刃戰斧,在那人類撲過來的一瞬。
獸人輕輕一個錯步,讓那戰士主動迎上了自己揮砍出去的斧刃。
一刀兩斷。
戰士的下半身跪倒在地,上半身飛了出去,砸在一處佈滿了屍體的溝壑中,他手裏還抓着那把斷劍,但真是遺憾。
他最終還是沒能再殺最後一個。
“還差一個...溫蒂,我的溫蒂,還差一個...”
他就那麼躺在那充斥着死亡的溝壑中,在最後彌留的瞬間,他那已經被徹底染紅的雙眼中,看向頭頂那佈滿了血光的天空。
他要死了。
沒人知道他的名字,熟悉他名字的那些人都已經死了,包括自己的戰友們,自己的小隊或許已近全軍覆沒。
但他們的犧牲,將已經被分割開的這一片區域中的獸人打的潰散開。
他們贏了。
“嗚嗚嗚嗚”
在彌留的最後時刻,這位無名的戰士在一片混沌之中,聽到了低沉而震懾人心的號角聲,不是獸人們的號角,而是另一種聲音。
他懷疑自己在走向平靜死亡的過程中,出現了幻覺。
在他眼前,彷彿有一道充滿了七彩流光的階梯開啓,那些高大的,長着翅膀的金色女武神們,正手持戰矛,從天空飛下。
她們的戰矛上纏繞着紅色的旗幟,就像是飛舞的絲帶一樣,給她們的降臨帶上了一抹抹神聖之力。
而在那七彩階梯的盡頭,在那充滿輝煌的天空聖殿之中,一個端坐於王座之上的巨人神靈,正用祂的獨眼看着他。
“我錯了,凡人之中亦能誕生勇士,看看他們身纏的勇氣,讓我爲我的固執和蔑視感覺到愧疚。瓦拉加爾將爲你們敞開大門。”
“你...你們...合格了,戰士們。”
“英靈們,該回家了。”
祂如此說道。
就如神靈降下自己的旨意,便有一名金色的女武神拍打着雙翼,落在這無名戰士身前,以溫柔的姿態,將他離體的靈魂擁抱。
又在雙翼飛舞中,帶着這勇敢,憤怒又狂暴的靈魂,在響徹天空與大地的號角聲中,踏上那七彩的階梯。
往所有戰士的天堂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