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傢伙……”
李草怔然看着被摧毀的高臺,提刀發出低吼聲。
無數的眼珠重新睜開,雨幕像之前一樣跟隨視線飛射,他的位置不好,只能憑藉高速左閃右邊,暫時拉開距離。
地面上的那些人就沒這麼幸運了,雨幕劃過,慘叫聲頓時響起一片。
馬克幫的打手們是死傷最慘重的一批,他們原本就離黑幕最近,此刻基本都在眼珠旁邊,雨幕的沿路軌跡顯然是圍繞祂的身軀輪廓,避免他們對眼珠造成傷害。
躲閃不及的馬克幫副幫會奧德里奇被切斷雙腿,跌落在雨水當中。
“媽的。”他臉色蒼白的罵了一句,顫抖着從懷裏取出一個鐵盒子,小心打開,裏面是一根皺巴巴的香菸。
他將嘴湊了過去,咬住菸頭。
至少在這種時候,讓我抽了它吧。
叼着煙,從另一支口袋裏摸出打火機,一下一下的磨起火花,但怎麼也點不着。
定神一看,打火機的點火口,不知何時被水完全沾溼了。
即使用身子擋着,咬着的香菸前端也開始浸透。
“媽的,所以我最討厭下雨了啊。”
他用舌頭將香菸舔進嘴巴里,就這樣嚼了起來。
慢慢從懷裏摸出一個平面的符文,他對着裏面嘗試開口。
“雷格,不要忘記,人類開拓的第一道防線,是我們。”
“……啊。”
雷格在遠處緊握着那個符文,注視着遠處地面上的身影。
“你們實現了自己的價值,沒有人可以稱你們爲沒用的垃圾。”
馬克幫的成員,在穿越以前大多是不務正業的社會青年,種種的因素讓他們自甘墮落,但是來到這裏後,他們集結在一起,有了強烈要向這個世界證明自己的衝動。
雷格原本拒絕了他們作爲第一道防線的請求。
但當他們所有人站在自己面前,說出“絕不後退”四個字時的眼神,讓雷格選擇了將這個任務交給他們。
“雷格,在最後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
“香菸嚼起來,味道可真差啊。”
那邊的人影艱難用手臂將自己撐了起來。
“但是就算爛在嘴裏,我也不會把它吐掉的,這可是老子憋了兩個月都沒捨得點的東西啊。”
雷格目光跟過去,哽咽了一下。
雨幕朝奧德里奇這邊劃過,他握緊手裏的釘錘,發動了“劫匪”的能力。
雨刃被他劫持過來,纏繞在釘錘表面,控制不住的力量將他手臂絞得鮮血淋漓。
但他怒吼了出來。
“去你媽的!”
用盡全力,裹着雨幕的釘錘直直擊向黑幕,將一顆眼珠絞花得血肉飛濺。
所有的眼珠猛然集中到他身上。
奧德里奇朝着遠處伸出了手。
“戰友們,我們烈士碑上再見吧。”
雨幕頓時淹沒了他。
注意力被引走,其餘軍團成員頓時發起了圍攻。
遠遠在高臺上弓箭手們看到了剛纔的一幕,他們抿嘴沉住一口氣,再次拉動了弓弦。
其餘各處,也開始掏出持有的遠程武器,在稍遠的地方配合進攻。
箭矢、火花、子彈在空中劃開軌跡。
刀光、劍影、拳擊在雨幕紛呈交至。
趙夢靈和李微娜趕到懸空走道前,看到眼前如同戰爭一般的場面,略微停住步伐。
“那就是我們要討伐的目標嗎?”
“看來是了,我想我理解蘇克爲何要召集這麼多人才行動了。”
“是啊,我們走吧。”
兩人往前,很快遭到了守衛的攔截。
“前方正在作戰,無關人士不得入內!”
正要說什麼,一側一個金髮的女性走了過來。
“放她們過去吧,她們是蘇克身邊的同行者,沒有看出來嗎?”
守衛仔細看了一眼,隨即驚愕出聲:
“夢、夢靈主播!?”
他很想說“我是你的粉絲,能不能幫我籤個名”,但現在實在不合時宜,於是趕緊讓開。
兩人朝着金髮的女性看了一眼,趙夢靈不由得在心裏發出感慨。
好漂亮的人啊。
“謝謝。”李微娜說了聲謝後,兩人朝着聖域方向前進。
伊洛絲看着兩人背影,露出欣慰的笑容。
“她比直播畫面裏,看起來更加穩重了。”
……
她們在前線的指揮處找到了雷格。
瞭解現狀後,趙夢靈當即提出:“請借給我兩名‘記者’。”
從地窟新聞社抽調兩名“記者”後,趙夢靈和李微娜互視一眼,走到了無人的山崖邊。
李微娜從虛空中取出蘇克暫放在她這裏的大型管風琴,整理好衣襬垂落的帶子,在暴雨中坐到了演奏椅上。
“可以開始了。”
趙夢靈點了點頭,用靈性生成一支白色短木法杖一般的話筒,湊到嘴邊,清了清嗓子。
隨即,她目光堅毅,轉向了一旁的李微娜。
“我準備好了。”
李微娜嘴角勾起笑意。
“我還是第一次在這種地方,這樣的大雨裏演奏,想必會很有感覺吧。”
隨後,她的手指輕敲在了琴鍵上。
“嗚~~嗡~~”聖潔驚悚之音頓時響起,穿越雨幕,猶如天地之聲,沉沉擊中每個人的心裏。
沒有餘裕看這邊的衆人心裏,感覺到了一種史詩般的使命感。
下一刻,柔和婉轉的女聲漸漸吟唱起來:
“你必堅固,無所懼怕。”
“你必忘記你的苦楚,就是想起也如流過去的水一樣。”
“你在世的日子,要比正午更明。”
“雖有黑暗,仍如晨曦。”
四句過後,女聲伴隨管風琴的聖潔旋律,在下一個小節,變化爲空靈柔和的詠歎,歌聲裏傳來的力量附着在了在場每個人身上。
大雨滂沱,山崖邊如命運般的琴鍵聲中,衣着單薄的少女望向遠方,淺淺吟唱,將希望和勇氣帶給每一個人。
沈流月轉身朝那邊看了一眼,兜帽下目光變得柔和許多。
看來,你也晉升到了序列7啊。
“主播”的序列7,魔藥名字叫做“偶像歌手”。
但此刻的趙夢靈並不是什麼偶像,她只是用歌聲,將內心飽含的力量傳遞出去。
而支撐她的,是她背後,身爲數十億人偶像的“人氣”。
一旁序列7“鋼琴家”的演奏,無疑將這樣的效果拉到了最大。
趙夢靈一邊淺吟,鬆開手讓短杖懸空,一邊拉住了左右兩名“記者”的手臂。
兩人心領神會,一方對她使用了“排比”,一方對她使用了“誇張”。
趙夢靈閉上眼睛,緩緩擡起頭。
隨後猛然睜開。
原本就靈動有光的雙眸變得愈發有神。
一片極致的淺紅色光芒,如彩霞一般籠罩整片聖域,縱是雨幕也無法驅散。
戰場上的每個人,都被重新附加上了“聲援”的效果。
而這一次,他們的身上,承載的是十多億人一點一滴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