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應過你要付報酬，”她在船上冷冷說道，“我能給的報酬就是，讓今晚你的船不受迷霧影響。”
蘇克在船下冷冷看着她。
“你應該清楚這裏是誰的領域，如果你行爲不軌，我不保證那位存在會對你做什麼。”
切茜婭也用冰冷的目光迴應他。
“你對神明一無所知。”
蘇克眯了眯眼，什麼也沒說，轉身離去了。
明天啓程的時候，務必記得用源火將整艘船清洗一遍。
回到村子的時候，從其他村民那裏打聽，伊絲夏正在傑西的房子裏。
經過之前的事情，村裏的人對他們都客氣了不少。
蘇克朝着他們所指的地方走過去，那裏是村子最角落的一個小屋子，佔地只有三平米左右。
說是茅廁都有些擡舉了。
蘇克走到門口，嘗試着敲了敲門，裏面很快傳來伊絲夏的聲音。
“進來吧。”
他嘗試推門，推到一半卻卡住，只好又用手拉了開來。
狹小的空間裏遍地黑泥，什麼傢俱都沒有，連頭頂的天花板都是殘缺的，光線透過縫隙射下，這就是屋子裏的光源。
空氣裏透着一股腐爛的味道，地面上的黑泥長着真菌模糊，蘇克粗略看了一眼，大部分都是有毒的。
伊絲夏坐在黑泥裏，讓那個孩子躺在自己懷裏。
看錶情，已經沉沉睡過去了。
“在那之後，他身上有恢復正常嗎？”
伊絲夏在陰影裏擠出一個苦澀的笑容，搖了搖頭。
“是嗎……”
看來，當初傑西闖進那座神廟的時候，接觸了上面的石像，獲得了那位存在賜予的力量。
那個時候，應該正好是那位存在即將隕滅的時刻，所以在接受了祂的力量後，翻浪島纔開始朝着東邊遷移。
而隕滅之後，賦予在傑西身上的力量並未消失，似乎是心知已經無力迴天，所以對這個孩子使用了什麼永久性的能力。
如果猜得沒錯，傑西的身上應該還有那位存在遺留下來的寄託。
並未打擾兩人，蘇克去村子裏面問了一圈。
傑西在剛從遺蹟裏回來的時候，曾經不斷念叨着一句話：
“踏碎風暴，奪回大海。”
當時他的雙眼冒出猩紅的光，額頭長出羊角，正因如此才被村民們稱作惡魔之子。
而對於蘇克來說。
這就有趣了。
奪回大海？
被“終結一切之神”奪走的三條途徑，其中一條就是“巨力水手”。
隕滅的那位未知存在，是打算從這位神靈的手中奪回這條途徑？
很顯然，祂失敗得十分透徹，走投無路，因此將希望寄託在了這個孩子上？
說不定，這個孩子的體內，也隱藏着類似信仰之名的力量，只不過很不完整。
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如果有共同復仇的目標，蘇克倒是想試着和傑西體內的那股力量溝通一下。
他回到了小屋，此時傑西已經醒了。
兩人通過耐心的講述，讓他知道了一切的起因。
不過，蘇克沒有說他體內隱藏力量的事。
“是嗎……那以後……我就不用……再……”
伊絲夏撫摸着他的頭頂，蘇克沉默片刻後，緩緩開口：
“這樣就可以了嗎？”
傑西擡起頭來，眨了眨眼，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蘇克解釋着說道：“你的使命已經完成，往後不會再有人把你綁在木樁上捱餓，也許你繼續努力下去，也會能跟其他村民友好相處吧。”
“但，這樣就可以了嗎？你過去受過的苦，承擔過的東西，並不會隨着時間而消散，他們或許會嘗試着接納你，但你的體質你自己很清楚，和正常人是完全不同的。”
“如今你已經沒有必要再犧牲自己，但仍然是一個異類，是一顆潛藏危險的種子。”
伊絲夏擡頭看着他，感覺懷裏的孩子將手拽得緊緊的。
“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想要什麼？”蘇克對着伊絲夏搖了搖頭，繼續說道：“曾經有人邀請過你一起離開吧，可是你拒絕了，也許是因爲惦記着村子的安危，但如今你已經卸下了這份重擔，你的選擇仍然是留在這裏，窩囊的當異類活一輩子嗎？”
“……”
沒有迴應。
伊絲夏眨了眨眼，不明白蘇克突然這麼說的目的。
呼……蘇克也嘆了口氣。
看來不來點猛的是不行了。
他故意搖着頭離開小屋，來到一個隱蔽處，傳送到了虛空。
隨後，他在大廳里布滿火焰，伸出了右手。
跨空間召喚！
不多時後，一個瘦小的身影出現在火焰的地板上。
蘇克走上前去，在傑西面前蹲下。
他讓臉上的皮膚紛紛脫落，露出裏面綠色的植物體。
傑西的瞳孔頓時瞪大，涌現出驚慌的神色。
“看見了吧，我也是異類，”他指向火焰中若有似無、自己僞造出來的那個身影，“而那位大人，接受一切的異類。”
看着孩子的目光朝着那邊望過去，蘇克在心裏聳了聳肩。
就當是在演繹“傳教士”了。
“如果你願意，祂可以給你一次新生的機會，讓你能在大海上，去各種各樣的地方，探尋各種各樣的遺蹟，而這一切，都不會有任何人責怪你。”
傑西目光中露出了些許憧憬，但還是沒有開口。
真是個怯弱的孩子。
他搖了搖頭，決定先試着跟他體內的那股力量溝通。
以源火之力覆蓋而來，他逐步調整着火焰的強度，嘗試逼出傑西體內的力量。
“這……是爲了讓你洗去過去的一切，重新面臨新的開始。”他一邊控制着火焰，一邊忽悠道。
傑西身上殘破不堪的衣服被燒掉，露出瘦弱的軀體，艱難閉着眼坐在火焰的地板上。
他沒有叫出來，看得出來是在主動承受着火焰的炙烤。
似乎，他確實也很想和過去的自己告別，只是不擅於表達。
呼……嘆了口氣，蘇克在他身上上下看了一眼，突然眼神一凝。
他身下應該有的特徵部位，一片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