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想要把這句話告訴對方而已,沒有奢求得到迴應,也沒有時間去坦誠。
然而。
在她化作聖光離去前,被人從身後拉住小臂,擁入懷中。
“!”
一瞬間,她感覺到了“火”。
與她身上數十億人氣產生某種共鳴,打開了連接的“通道”。
過去人們建立起的紐帶,以某種方式連結成一張無比複雜的“網”。
這溫暖的火焰伴隨擁抱着她,網與網匯合了。
那並非單純的相融,而是互相疊加串聯,構成了一顆幾乎沒有縫隙的球體。
人與人之間的聯繫,在這一刻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巔峯。
維持了片刻的溫柔,蘇克放開懷中人,朝後退了一步。
拼圖已經完整了。
他清楚淵古之主所想要的,是已經具有資格抵達最後一步的他,爲此必須有足夠多的外神作爲餌料,
而開戰之後一直到現在,蘇克的意識早已穿梭在戰場中,擊殺兩名外神和數之不盡的眷族。
殺戮會讓人迷失本心,也許淵古之主是希望他迷失下去,丟失自我,再從他身上掠奪人性。
但此刻,存在於趙夢靈身上,過去所擁有的數十億人氣,重新將他的人性固定得嚴嚴實實。
星空命運女神不知爲何沒有看穿這一點,或許是因爲過去近一年來,趙夢靈和自己的接觸實際上並不多。
但祂似乎,想錯了什麼。
蘇克在手心騰起一團泛白的火苗,火光溫柔而堅韌,填補兩人之間的距離。
它來自面前的少女,那個從第一天開始陷入黑暗,卻在之後將光帶給其他人的少女。
而連蘇克也不明白,她究竟是什麼時候……
這份純粹的愛意,令他驚訝的同時,也給他的人性帶來不同尋常的顏色。
與海柔兒的不明不白、伊絲夏的有所顧慮不同,她在這件事上的態度如此確信,也很清楚意味着什麼。
而她以自己的方式,將這份人性之火表達了出來。
趙夢靈恍神看着蘇克手心的火焰,她也很清楚這來自自己。
那……
蘇克露出一個微笑。
“答案的話,等我回來告訴你。”
趙夢靈呆滯片刻,隨即露出一個明媚的微笑,彷彿整個世界都被照亮。
她伸出右手,勾起小指。
“那這次,一定要先約定纔行。”
“約定。”蘇克同樣伸出小指,兩人的手勾在一起,彷彿締結了無聲的契約。
鬆開手,兩人各自退開一步,轉身看向自己要奔赴的戰場。
“我一定會堅持到最後曙光來臨時,請你無論發生什麼,都一定要回來。”
“好,我答應你,無論我去了什麼地方,都一定會回來。”
兩人的身影在原地同時勾勒消失,李微娜遠遠看着這一幕,露出一個苦澀的微笑。
“這也是爲了,在一切過去之後能夠兌現承諾。”
猛然回過頭,她將手按在直播的界面上。
“賦格隊,開始行動!”
……
陷入戰鬥中的各軍團,突然被籠罩天幕的光芒所覆蓋。
“主播”、“煽動者”、“記者”、“祕法祭司”、“塑造師”、“月亮禮者”……
擁有增益效果、增強身體能力的魔藥賦格隊,開始爲軍團所有成員大範圍施加能力,一定時間將軍團成員們的實力提升至極限以上。
第二軍團陣線上。
海柔兒緊握小世界權杖,喚起潮汐,將光籠罩的世界覆上大海,她的身後是無數征戰的人魚士兵,前方巨大的浪潮虛影,是她們所有人的祖先。
“請各位打起精神來!能與祖先一同作戰,就算對手是神我們也無畏無懼!”
這條途徑的特點,便是魅力與氣場的能力,能夠極大鼓舞軍隊的士氣,就算面臨外神也將不再畏懼。
因爲海柔兒“控訴”着,祂們的到來毀滅了世界,將大海抽乾。
古海督軍尤利安沉默揮動神錨,奮戰在最前線,男性人形人魚是極爲稀少的高等物種,而面對這存亡一戰,所有男性人魚都奔赴了戰場。
但海水中奮戰的並不只有人魚。
水性較好的人類,亦或“救生員”途徑的魔藥職業者,他們與人魚在海里配合作戰,這還是歷史上頭一回。
人魚殿前劍士尤妮絲用神力生成四條手臂,手握六把湛藍神刀,以一連串的斬擊了結一位高等眷族,解救出被困住的人類。
“你是!”那人類臉上露出驚訝,“爲什麼要救我?你應該清楚我以前是神復會的。”
尤妮絲沒直接回話,又一刀同手斬將帶翼怪物砍翻。
“我知道,但你投奔新人類前放走了倉庫裏兩百多條人魚,我是爲她們還你的恩情。”
見男人還在呆滯,以魚尾直立的尤妮絲回頭瞥了他一眼。
“還要發呆到什麼時候!人魚永遠不會原諒神復會,既然脫離了就給我好好表現!”
“好!”男人連忙握緊劍刃,開始協同尤妮絲進攻,也用盾牌替她格擋來自視線死角的攻擊。
這樣的情況,在這片新生的海洋裏隨處可見。
徐盈揮舞冰雪之刃,將大海凍結成冰,霜華限制了怪物的行動,隨後一顆海藍星辰從天而降,將怪物連片滅殺。
克洛怡收回權杖,和前方的她對視一眼。
“我聽說你的弟弟在海柔兒的姑姑那裏?”
“是,”徐盈心有掛念地笑了聲,“合作愉快,人魚的法術果然強力。”
“我倒更希望你能單獨誇一下我個人……”克洛怡聳了聳肩,“繼續吧,說不定我們其實挺合得來的。”
“等等,那是什麼?”
朝遠處望去,大海翻涌之中,變身惡魔的傑西正在大肆屠戮外神的眷族,但海浪裏似乎摻雜了一些別的東西。
“傑西!快離開那裏!”安格斯在左側大聲喊着,聽到聲音的傑西停滯片刻,隨後以一道猩紅閃光般的姿態折回,同時還生成惡魔法陣抵禦可能的衝擊。
但似乎什麼也沒發生。
“看錯了嗎?”專門以輔助參戰的安格斯凝了凝神,退回來的傑西卻搖了搖頭。
“不——我感覺到了暴戾和界限的動盪。”
化身惡魔的傑西並不像通常的惡魔那樣高大而壯碩,她的皮膚呈現一種好看的玫紅色,身材也高挑偏瘦,擁有高階惡魔都不具備的速度和爆發力。
以羊角紅眼的姿態站立,傑西撕開傳送門,召喚了大量惡魔。
而它們僅僅只是衝鋒出去,就被不協調掀起的海水包裹,隨後消失不見。
果然有問題。
此時一道標籤從天而降,啪一聲打在了凸起的浪裏。
“妖孽,還不快快現形!”一副黏糊糊打扮的林鴉負手而立,明明穿戴一身鎧甲,動作和語氣卻像一個道人。
塗祝在一旁攤了攤手。
“就算你轉換風格,恐怕也……”
他的話卡在了喉嚨,因爲在林鴉標籤貼下去的地方,真的有什麼東西露出了真面目。
印紋的SAN值顯示在撕裂模糊,衆人感覺到靈壓的力場,不自覺往回看了一眼。
由三位外神共同構築的神力屏障,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率開裂。
所有人身上的印紋在同時傳來了軍團急報。
藏匿於各自領域的外神們。
幾乎在同一時間踏入了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