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徹戰刀橫出。
一抹寒光劃破長空,於這場上爆發出了駭然的鋒芒,所有人都下意識的伸手遮擋視線。
早已大感不妙,甚至是大禍臨頭的陳鑫,連忙大喊道:“我大哥是陳堅,他辛苦征戰前線,你們怎麼能在這個時候動我,就不怕寒了他的心嗎?”
“他連喫敗仗,已經寒了天下人的心。”
武刑冷冷道:“你這般肆無忌憚,仗勢欺人,他陳堅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陳鑫:“……”
對於自己大哥,與這位前統兵總帥的恩怨,他也有所耳聞,那麼今天……
“還,還請你們給條活路啊,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陳鑫擡起頭,面色青紅變換,扯出一抹笑,卻是比哭還難看。
他就這麼跪在衆人面前,不斷的磕頭,即使已經頭破血流,也沒有絲毫要停下來的意思。
他只不想死,僅此而已。
陳陽垂眉,輕撇了陳鑫一眼,轉身離開,丘羽負責善後。
孫自如等人,自發相送,直到對方走出院子。
“這段時間,你就跟着這兩位長老?”
途中。
陳陽抓着秦秋的小手,輕聲詢問道。
秦秋點了點頭。
“要不,你們一起回金陵?”陳陽再次開口。
金陵。
出來這麼久,說老實話,她確實有些想念金陵,想念那些老朋友。
但秦秋卻搖頭了,“不去。”
原因無他,只是想離你近一點。
僅此而已。
“我很快就會回來。”
陳陽揉了揉秦秋的腦袋,一臉柔情。
實際上,不論是秦秋,還是武刑,亦或者陳陽自己,心裏都非常明白,這次出征,註定了危險重重。
有消息顯示,蠻夷新國主黑起,實力強悍。
而最近這兩戰,這位新國主並未出手。
可見,而今蠻夷之強,超出了所有的想象。
陳陽背對衆人,坐入商務車,漸行漸遠。
陰雲密佈,冷風如刀。
溫度急速下降。
“恐怕,有一場雪要來了。”金正呢喃,背在身後的兩個拳頭,緊緊攥在一起。
人,生來畏死。
但總會有那麼一些人,在關鍵的時候,會義無反顧的站出來。
……
蹬蹬蹬。
狂風怒吼,腳步如雷。
寂寥,萬物枯萎的荒野,因爲最近大軍的集結,腳步聲不斷,肅殺之氣沖霄而上。
一場大風吹過。
手拎戰刀的楊虎下意識轉身,緊接着,越來越多的人將目光投了過去。
一道又一道璀璨的目光,讓這裏的氣氛,變得越發濃烈。
那是一個男人。
他身姿巍峨,偉岸,仰首挺胸,無聲走來。
他身披戰袍,金線遊走,蟒雀吞龍,威風凜凜。
“末將楊虎,見過總帥大人!”
時隔一年,再次見陳陽身披蟒雀吞龍戰袍,他雙眸銀光閃爍,緊緊咬着牙,挺直腰桿,敬重的大喊道。
“末將寧坤,見過總帥大人!”
“見過總帥大人!”
寧坤以及其餘將士,立正擡手,整齊一劃,音浪如雷。
“好久不見。”
陳陽一雙眸子掃視全場,猛然擡手,向這羣人施以最崇高的敬禮。
他們本已融入了普通生活,甚至即將娶妻生子,卻因爲一封招貼,毅然決然放下一切,來到了這裏,投身戰場。
他們並不是什麼大聖人,跟我們有一樣有血有肉人有情感。
但。
若有戰,召必回!
國不將國,何以爲家?
看着這一張張剛毅的面龐,陳陽溼潤了眼眶。
君不見,狼煙起,弱冠系虜請長纓。
君不見,橫戈南下,絕域輕騎催戰雲。
君不見,一封招貼,八十萬虎狼之師重拾戰甲,義無反顧,用血肉之軀築起鋼鐵長城,讓這片浩瀚山河免受蠻夷鐵蹄的踐踏。
冷風如刀,颳起鵝毛飛雪。
陳陽一步向前,站在正前方,任由風雪拂面,拎起一罈酒,拍開泥封,“喝完這杯酒,我們來教他們做人!”
“橫掃十國,兩戰破國兵,就真當自己是舉世無敵的不敗之師了?”
緊接着。
一道悶響如雷的聲音,在寰宇之上炸起,“衆將士,讓這個時代,讓這萬丈紅塵,都仔細瞧瞧我們八十萬南嶺駐軍的無上風采。”
這是楊虎激昂的怒吼。
陳陽仰望南嶺國門。
風聲灌耳。
咻!
一支利箭,一捧煙火,於這長空之上,炸出燦爛焰火。
無數人仰頭,望着那抹炸裂而開的璀璨光芒,緊握戰刀,血氣蓬勃。
試問。
這崢嶸大世,是否還有比這更加激情澎湃,熱血沸騰的場面嗎?
一支穿雲箭。
千軍萬馬來相見!!
“將軍百戰身名裂,向河梁,
……
易水蕭蕭西風冷,滿座衣冠似雪。
正壯士,悲歌未徹。”
何以百死保家國?
哧!
陳陽擡起載滿人間剛烈的酒罈,香飄四溢的酒水,撒入一排瓷碗當中。
嘩啦啦。
一張張剛毅,凌厲的面龐,凝望陳陽,目光銳利,神情肅穆。
他們之中,一半都是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容貌各異,噴薄的戰意,卻是始終如一。
十二位副將,整齊向前一步。
人人如龍,氣勢沖霄。
陳陽端起瓷碗,“幹了!”
轟!
十二位副將,手持滿載烈酒的瓷碗,齊齊大喊,如山呼海嘯,撲面而來,“幹了!”
歲月更迭,四季輪轉,不變的是滿腔的熱血。
陳陽仰頭,一滴不落。
挺拔的身姿,堅毅的面龐,盡顯男兒風采。
憶往昔。
這個曾經的少年郎,十八歲從軍,歷經戰火炙烤,人間疾苦,如今在國破山河之際,依舊堅持當初入伍時,站在長空與旗幟之下,立下的誓言。
“我陳陽,於人,與這天地,此生無愧。”
陳陽掃過八十萬大軍,烈酒穿腸,血液沸騰。
這第二杯。
敬在場所有人。
第三杯。
敬,逝去的無數英靈。
最後,陳陽一手撩起戰袍,整個人就這麼單膝跪下。
“總帥,不可……”
楊虎與寧坤相繼衝出,一左一右,連忙扶住即將跪伏在地的陳陽,態度堅決,毫不退讓。
堂堂統兵總帥,鎮國戰神,怎能……
陳陽神色森寒,一言不發。
楊虎與寧坤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眸中看到了極致的複雜之色,繼而相繼退後。
砰。
陳陽單膝跪地,“往後餘生,縱使與天下爲敵,我陳陽,也要給你們正名,讓你們的名字口口相傳。”
皇族也好,強權也罷。
統統蕩平。
我們護下的大好河山,憑什麼任由你們恣意妄爲?
沒有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