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掛於穹頂。
入夜的京都,一如既往奼紫千紅,醉人的繁華夜市,吸引無數年輕男女,以及醉客。
只不過。
而今京都的夜,似乎帶着一抹血光。
山雨欲來的壓抑氣息,就這麼悄無聲息的籠罩在這座繁華的皇城之上。
街上,多了一些巡邏的人。
因爲這是前所未有的,以致於,外界誰也說不清這是爲什麼。
如果是巡邏防備,那麼防備的是誰?
衆所周知。
剛打完國戰的前統兵總帥陳陽,即將回歸京都……
一夜之間。
各種議論,如同瘋狂暴雨碾壓而來。
而此刻的陳陽,已經到了京都,對於外界的風言風語,他徹底置身事外,如同正在發生,以及即將要發生的事情,跟他毫無關係。
一壺酒。
一掛皓月。
一張讓全身心放鬆的藤椅。
山河源墅內,躺在藤椅上的陳陽詢問一旁的楊虎,“駱雲海的所在地,查到了嗎?”
“南海別苑。”楊虎道。
陳陽淡然一笑,“又是這個地方。”
“明天走一趟。”
“好嘞!!”
翌日。
經過一夜的發酵,衆人對增派巡邏人員,以及陳陽即將回歸京都的事,近乎達到了一個熱火朝天的地步。
這其中,自然也免不了對那麼獵鷹少主的議論。
上午九點。
一條來自長老院的消息,頃刻間炸穿了整座皇城。
具體是說,南嶺駐軍內鬥嚴重,甚至發生了極爲嚴重的流血事件,長老院爲確保這支王牌之師的穩定,新成立的獵鷹軍連夜突擊抓人。
執掌帥旗的寧坤,作爲動亂的頭號發起者,革除一些職務,交由糾察大隊審查。
“我屠歡行事,一向雷厲果斷,自然也是明察秋毫,南嶺駐軍雖然戰功赫赫,但敢亂了軍心,我屠某人殺一儆百。”
最後,屠歡給出瞭解釋,言辭之激烈,如同鐵面無私的判官。
如此一番官話,並沒有幾人真的聽進去了。
再加上這些日子裏,這位新上任的長老院掌舵者,接二連三搞出的風波,背後針對的是誰,不言而喻。
這般大張旗鼓,直接出手抓人,是不是在炫耀自己的權勢?
自古以來。
功高蓋主者,難得善終。
以前只是在數裏看過,如今卻要真實呈現出來了?
“草!!”
得到消息的楊虎,直接爆了一句粗口,面目猙獰,“真有本事,直接衝我們來啊,抓他們算什麼本事?!”
“走,去糾察院。”
陳陽沒有二話,只是改變了本該去南海別苑的行程。
與此同時。
糾察院。
這座看起來稀鬆平常的院子,被軍部人戲稱爲軍人的墳墓,但凡被帶入糾察院的人,幾乎沒有能善終的。
今天一大早,寧坤在獵鷹軍羈押下,關在了糾察院。
寧坤是陳陽的人,動寧坤的,是屠歡。
以致於,整個糾察院陷入了一種極爲尷尬的境地。
此刻的糾察院內,氣氛極爲的沉悶。
作爲院長的蘇閻,而已就是蘇令的爺爺,緊皺一雙眉頭,在院子來回的踱步。
他雖然跟陳陽有一些私交,但這場神仙打架,他着實是摻和不起。
如果陳陽來了,他是放,還是不放?
若是放了,這無疑是當衆打屠歡的臉。
不放的話……
陳陽是什麼人啊,要是把他給惹惱了,後果不堪設想。
蘇閻是何等的八面玲瓏,他看的明白,屠歡之所以把寧坤丟在這裏,無非是逼迫他選邊站。
這場爭鬥,沒有人能置身事外。
“院長,還在發愁呢?”
一個三十來歲的年輕人,手捧一杯熱茶,遞到蘇閻面前笑着詢問道。
本名叫金科。
以前是蘇閻的副手,後面調任到監管分部,是一名中層核心成員。
爲人圓滑世故,極爲擅長揣摩人的心思,是溜鬚拍馬的一個好手,當初蘇閻將他調走,也是因爲不喜他這種精明的性格。
“院長,其實這件事已經很明朗了,屠歡的手段比駱雲海要強硬太多太多,背景也大的嚇人,他的這番清洗,完全是無人可擋。”
蘇閻深鎖眉頭,一言不發。
金科擡起手,在自己脖子前比劃了一下,面龐之上滿是兇狠。
“呵呵……”
蘇閻卻笑了,漫不經心的點上一支菸,說了一句讓金科滿頭霧水的話,“你見過陳陽嗎?”
“沒有。”金科搖頭,“這有關係嗎?”
蘇閻嗤之以鼻,轉念一想又釋然了,這種低端的貨色,怎麼可能有資格見到那位風姿卓越的前統兵總帥?
金科嘴角抽了抽,他很看不慣蘇閻這種高高在,不把人放在眼裏的樣子,但對方是院長,也只能笑容不減,客客氣氣。
“等你見到了他,你就會覺得剛纔自己的話,是多麼的可笑。”蘇閻道。
金科舔着笑容點頭。
但充斥在眼眸之中的嘲諷與不屑,卻是被蘇閻看在了眼裏。
見識太短。
而且見風使舵,這種人,怎麼可能會得到重用?
“院長,事實已經擺在明面上了,你是不是多慮了?”
看似一臉謙虛的金科,言語中卻蘊含着不服氣,“他陳陽一介莽夫,偌大的世界都沒有他的立身之地,他還能翻出多大的浪花來?”
“說直白一點,以他如今的處境,縱然是我金科,也可以指着他的鼻子,教他如何認清現實,乖乖就範。”
蘇閻也不說話,就這麼似笑非笑,這讓金科非但不爽,還升起一股怒氣。
這老傢伙,怎麼就這麼不識好歹?
蹬蹬蹬。
突兀的,前院傳來了一陣沉重的腳步,甚至還有兵器碰撞的刺耳聲。
嗯?
蘇閻挑眉,似乎所感,連忙走了過去。
此刻的糾察院,已經是徹底戒防了起來。
大門口處,兩道年輕身影萬衆矚目。
尤其是走在最前面,雙手負於身後的男子,讓所有衛兵緊張的渾身顫動,面色泛白。
按道理講,這是不應該的。
這裏是糾察院的地盤,他們又佔據了極大的人數優勢。
蘇閻目光觸及到的那一瞬間,心頭微微一顫。
這麼快就來了?
一旁的金科自然也猜到了,一抹猙笑躍上面龐,大手一揮,“都愣着幹什麼?膽敢硬闖糾察院,抓起來。”
“一起上。”
迴應他的,是一片沉寂。
這些衛兵,要麼低頭,要麼複雜的盯着陳陽,目光中充斥着極致的敬畏。
“我命令你們,立刻拿下這兩人!”金科神情一陣變換,再次喊道。
無人迴應。
金科:“……”
陳陽笑道:“蘇老爺子,有段時間沒見了,倒是還硬朗的很吶。”
“上次見你,你還是鎮南王。”
蘇閻心生無限感慨,笑着迴應。
一旁的金科目光陰沉,他在想,今天要是在這裏把陳陽給羈押了,獵鷹少主應該會賞識自己吧?
往後,自己豈不是飛黃騰達?
“我最後再說一遍,立馬把他們給我抓起來!!”
只是這麼一想,金科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的激動,猛地向前大喊道。
“院長?”
衛兵統領,直接無視金科,目光略帶期許,又有些許忐忑的看向蘇閻。
“在我蘇閻的心裏,他,永遠都是統兵總帥。”
蘇閻決絕道:“遇帥,當如何?”
“跪!!”
鏗鏘。
衛兵統領收刀入鞘,當即單膝跪地,“末將,見過總帥。”
“糾察院衛兵,見過總帥。”
金科:“……”
他眼睜睜的看着,面前所有人整齊一劃的跪地,神色敬畏,畢恭畢敬。
“糾察院院長,見過總帥!”
蘇閻右手高高擡起,敬以國士之禮。
“遇帥不跪,理應當斬!”衛兵統領冷冽的眸子,如刀子一般插向金科,“你莫不是想死?”
金科:“……”
這,這他媽,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