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以爲,仗着有一柄靈器,就可以不將老夫放在眼裏?”
須臾間。
屠寸山一掌橫斷長空,拍擊而下。
隻手鎮壓。
掌印遮空,如同山嶽墜地,頃刻間,便將陳陽淹沒在了其中。
整個大地,都跟着劇烈顫動了起來。
天地蒼茫。
大風如鼓。
一襲黑袍的屠寸山,於這狂風暴雨中,確實有一股俯瞰這蒼茫大世的無上氣概,眸光張合剎那,比之灼灼烈日還要來的光彩奪目。
太驚駭。
令人神魂顫慄,過目不忘。
“你是否知道,老夫爲何取名叫寸山嗎?”屠寸山一手背在身後,漠然道:“因爲啊,不管這山河縱橫幾萬裏,在老夫的眼中,不過是方寸之間。”
“這塵世,由我屠寸山主宰。”
“我,即帝!!”
大風起兮,雲飛揚。
屠寸山大笑,狂妄也好,得意也罷。
人生得意,不外乎如此。
哪怕是來自南鬥書院的沈少天,這位帝族族長,也絲毫不怵,直接無視對方的顏面。
他承認,相比於驪山那些修行門派,他算不上什麼。
但,在這塵世當中,他可以不給任何人面子。
音波滾滾。
偌大的清源江,卻是慼慼無聲。
這的確是事實,不可辯駁。
呼。
煙塵散盡。
通體染血的陳陽,單手杵着祖劍,於一雙雙充滿期待的目光中,就這麼站了起來。
儘管血跡依舊在淌下,在浸染。
他,前統兵總帥陳陽。
於這風雪之中,傲然挺立,巋然不動。
這一刻。
無數人雙目噙血,內含淚光。
“活下去!”
“一定要活下去啊!”
這個如鋼鐵一樣的男人,隻身一人承受了太多太多本不該承受的東西。
哦?
屠寸山略顯詫異,而後笑道:“一直聽說,你爲了這片熱土,爲這數萬萬黎明百姓不惜拋頭顱灑熱血,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還希望撥亂反正,爲這羣螻蟻臭蟲謀福利,謀公平?”
“那麼,我要是當着你的面,將他們屠戮殆盡,不知你會是一個什麼表情?”
屠寸山歪着一個頭,饒有興趣的問道:“要不,我們來試試看?”
言罷。
一手遮山河。
只要屠寸山願意,幾個呼吸的時間,清源江兩岸的圍觀羣衆,便會死絕。
轟!
震天巨響,無情在虛空中盪漾。
頃刻間。
大地在龜裂,清源江在倒流。
百米內的建築,無不在這一瞬,遍佈密密麻麻的裂縫,伴隨着轟隆的巨響,似乎隨時都會坍塌。
“老匹夫,你該死!”
陳少天怒吼,他做夢也想不到,這堂堂帝族族長,竟會對萬千無辜民衆動手。
他想要阻止,卻已然是來不及。
這老東西,明顯是要折磨陳陽,將這些民衆視爲可有可無的螻蟻。
“沈少主,不過是一些垃圾臭蟲罷了,死再多又有什麼關係呢?你看着就行,場面一定會很精彩!”
延綿數十米的碩大掌印,就這麼自上而下,朝着下面碾壓而去。
這一掌。
摧枯拉朽,無物可當。
要不說,這塵世當中,容不下一尊神羅天徵呢?
然而……
一道單薄的身影,於這陰暗的長空之下拔地而起,手持三尺青鋒,直奔掌印而去。
後發先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主動迎上了那隻堪稱魔神之掌。
沒有任何言語。
劍在前,身在後,通體被一縷金色光芒所包裹,直直的撞向了那隻手掌。
手掌之大,人之小。
一番比較之下,如同飛蛾赴火,蚍蜉撼樹。
清源江兩岸,那些已經感受到濃濃死亡氣息籠罩的人,無不錯愕不已,雙眸瞪得巨大。
“這……”
無數人喉嚨發緊,在驚恐的同時,也是鼻子發酸。
你呀,勢要撐起這片天。
可實際上,你完全沒必要的啊。
“就你,也想阻擋我?”屠寸山似笑非笑,手掌陡然加力,“那麼,我們就來看看,你這位前統兵總帥,究竟能不能做這個救世主。”
陳陽戎馬十年,他從未想過要當什麼救世主,也沒有這麼遠達的志向。
只不過,他曾站在旗幟下舉拳起誓,守護這片熱土,守護百姓,是畢生的指責。
即使是個死,也不能眼睜睜看着,這麼多人死在自己面前。
轟!
體量完全不對等的一記撞擊,於半空中炸出滔天氣浪,樹木搖擺,江水倒卷。
祖劍穿透了掌印,巨大的撞擊力,帶着明滅不定的掌印偏離了原定路線幾米,最終在一道滔天巨響當中,落入了清源江。
如同一座山嶽從萬米高空砸下,萬丈波浪席捲而上,八百里清源江,竟出現了改道的跡象。
而陳陽,也一併被拍入了清源江,淹沒在巨浪當中。
轟隆隆!
浪花落下,巨浪拍岸。
哪裏還有陳陽的身影?
頃刻間。
四野沉寂,唯有江水激盪。
“陳陽!”
“統帥大人!!”
“之前說了,你一定要活下來的!”
“……”
短暫的沉默過後,陳少天也好,陳家人也罷,亦或者江岸兩側,各種呼喊喧囂塵上。
可……
毫無迴應。
“螢火之蟲,也想與皓月爭輝?不知死活!!”屠寸山嗤笑連連,可話音剛落,剛剛纔浮現出的笑容,竟陡然凝固。
眉頭微皺,目光如炬。
非但是他,周圍所有人,乃至屏幕前的一雙雙眸子,無不陡然恢復了光彩,有人想興奮的大喊,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入眼處。
清源江心,泛黃的江水,竟被染成了一片赤紅。
彷彿,江底有一團燃燒正旺的火焰,又像是有一個血池子正在緩緩升騰。
轟!
江面突兀炸裂,一尊通體赤紅,泛着血色的法相金身,從水底急速升騰而起。
它雙目緊閉,一手指天,一手之地,寶相莊嚴。
“這,這是……”
一下子,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縱使是屠寸山,也是神色驟變。
“返祖!!”
不遠處的陳尚武,猛地深吸了一口氣,一張臉瞬間漲的赤紅,“祖劍沉浸了數百年,沉積在其中的能量不可想象,一朝解封,觸動返祖也實屬正常。”
“你,即帝?”
陳陽腳踩一截蘆葦,立於江心,右手擎天,直視屠寸山的眸子。
屠寸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