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快馬,突兀的出現。
天地蒼涼。
風雪漫天。
跨騎快馬的年輕人男子,身穿一身白色長袍,手持三尺青鋒,頭髮以及睫毛上,早已結上了一層冰晶。
他尋着地上的血跡,義無反顧的縱馬衝進了原始森林。
整個過程,除了馬蹄聲之外,只有頭頂偶爾飛過蒼鷹的嘶鳴聲。
本尊正是陳陽的年輕男子,一邊縱馬,一邊遙望這條被硬生生開出來的道路的盡頭。
寒風。
烈酒。
殺人劍。
這一去,前路茫茫知多少?
陳陽腦海裏一片空靈,風雪之中,他整個人幾乎與天地融爲了一體。
當陳陽過去不久。
又來了一匹戰馬。
一人。
一馬。
一刀。
橫渡密林,速度飛掠。
“這東陽城,是我城主府的地盤,想要在我地盤上殺人,怎麼也得問問我穆英答不答應吧?”
本尊正是穆英的老人,腰身一側懸掛一柄殺人刀,縱馬馳騁。
這麼多年來,莫要說其他什麼人,哪怕是城主府的人,也鮮有人見這位老府主出過手,至於他是什麼境界的實力,始終是個謎。
而今天,恐怕就要大白於天下了。
而遠處,也就是這原始森林的盡頭,則是蒼鷹,飛雪,未亡人。
“哐當!”
一柄不知道歷經了歲月,承載了多少風霜的刀鋒,橫掠虛斬落。
轟!
霎時間,這天地之間似乎有狂風大浪閃過。
刀鋒橫移。
在切開了浮沉的漫天飛雪之後,硬生生撞擊在了陳長生遞出的大涼龍雀之上。
緊隨其後的,是一道巨大的轟震盪之音,如同驚雷錘擊日月蒼穹。
樹木炸裂,山河震盪。
“噗嗤!”
衝擊力之大,掀起了一片地皮,而位於正中心的陳長生,大口大口的血跡狂噴而出,雙手虎口血肉模糊,兩條腿在地上犁出一條深深的溝壑。
直至十幾米開外,才逐漸穩住了身形。
“噗……”
又是一口血跡噴出,神情萎靡,四肢劇顫。
李弘烈揮刀落地,盡顯王者霸氣,一雙深邃,且透着狠辣的眸子,就這麼盯着陳長生,那模樣,就像是盯着一個死人在看。
其餘四人,分守四個方向,將陳長生,以及陳伯通,死死的圍在一個可控的範圍之內。
“這一幕,是不是像極了五十年前?”
李弘烈探出一根手指,點向四周,“同樣是你陳長生,同樣是被人圍獵,同樣是我們這些人。”
“上次僥倖讓你逃了,而這一次,你還能往哪裏逃?”
言語中的得意,以及無盡的嘲諷奚落,不言以表。
“如此卑劣的事情,到你嘴裏,反倒成了無上光榮?”陳長生殘劍杵地,反脣相譏,大口喘氣的同時,回頭詢問一旁的陳伯通,“你怎麼樣?”
“死不了。”
陳伯通用手背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跡,神色之悽慘,絲毫不亞於陳長生。
被五位同級別的高手圍攻,即使當年也是真正的天之驕子,青年佼楚,依舊抵擋不住對方的羣起而攻之。
“那麼殺?”陳長生猙笑道。
“殺!”
陳伯通也跟着笑了。
只不過,相比於陳長生,他眉宇間除了狠辣之外,還散發着一股解脫。
對於很對而言,這無疑是一大幸運。
但!
落在他陳伯通的身上,卻是一種深深地折磨。
長生宗被掃滅,他卻未能參戰。
這是何其的遺憾終身?
而今這一場大戰,也算是對他人生當中缺憾的一種彌補。
縱使是死,那又何妨?
砰!
兩人絲毫沒有要跟李弘烈廢話的意思,幾步橫躍,與對方的距離急速縮短,就像是瞄準了獵物的虎豹,肆意狂奔的剎那,捲起了漫天枯葉。
此情此景過於駭人,彷彿這整片天地都被攪動了起來。
陳長生提起大涼龍雀,劈斬向李弘烈。
轟!
身爲道宗大長老,李弘烈一身實力並不比陳伯通低,但這一次,必須力不出任何意外,成功擊殺這兩人,所以也不敢有絲毫大意。
再者,眼前這兩人,都是曾經的風雲人物。
豈敢小覷?
刀劍的一擊碰撞後,李弘烈不退反擊,一拳砸向陳長生的胸膛,速度太快,殺傷力驚人,長槍直入。
陳伯通被餘下幾人圍住,有心想要施救,卻心有餘而力不足。
雙眸血紅一片,勢要殺出一條血路。
陳長生目光微凝,自知無法避讓這一拳,索性身子一橫,並直面迎了上去。
兩人擦身而過。
當兩人零距離接觸的瞬間,李弘烈觸及到了陳長生的那一雙眼眸。
滄桑,落寞,甚至毫無情緒波動。
陰沉,無情。
死一般沉寂。
陳伯通餘生有缺憾,他陳長生何嘗又不是?
五十年前就本該死去的,卻苟活於世。
這些年裏,每一天對他來說都是一種煎熬。
轟!
無以倫比的衝擊力,使得陳長生如同斷了線的風箏,向後拋飛了十幾米遠。
終究是根基被崩壞過的人,與頂尖強者對戰,完全討不了一點好處。
“一個殘廢而已,光有一腔復仇的熱血有什麼用?”
李弘烈站在數米之外,一臉嗤之以鼻,言語帶着無盡的奚落與嘲諷。
瞧瞧,這可是陳長生啊!
天賦再驚人,即使主宰過一個時代,但在九宗面前,依舊不過是土雞瓦狗。
與九宗門斗。
無異於與天鬥!!
另一邊。
陳伯通迎着半空,震盪手中的古樸戰刀。
可,對方絲毫不給他機會。
哧!
場上猛地炸起一道巨大的轟鳴,對方一人陳伯通斬於刀下,正當他準備突圍之際,胸膛被一刀貫穿,連帶整個人都被捲到了半空中。
尚未落地,再次被一拳轟擊。
骨骼炸裂,鮮血四溢。
最後狼狽落地,揚起一陣灰塵。
費盡力氣,踉踉蹌蹌站起身,滿臉複雜與悲涼。
寒風吹過,髮梢揚起。
無論是陳伯通,還是陳長生,一雙眸子悉數失去生氣,變得暗淡無光。
想他長生宗,當年是何等的風光?不說四海朝拜,至少稱霸整個驪山,門威浩蕩。
而陳長生,更是風光無倆,主宰了一個時代。
而今,卻是落到了這樣一步田地。
這是何其的悲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