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家主赴死!
數百人的齊聲的大喊,滾滾音浪,如同魔音縈繞,與現場盪漾不止。
陳元武早有所料,並沒有任何反應。
穆英也是如此。
唯有穆靈兒,在聽到這番激盪的大喊之後,一張臉瞬間變得慘白,四肢顫抖不止。
她就是做夢也想不到,一向和諧融洽的城主府,竟然也會出現這種公開造反的事情。
而且,這明顯是倒戈向了敵人。
也就是說,這個衣衫襤褸的老人之所以會出現這裏,並精準於半路截殺,很有可能就是穆長東,這位自己的親叔叔泄的密。
白幡,喪鐘,還帶了棺材。
這……
公然請自己的父親,入棺???
穆靈兒思緒混亂,這種事情遠遠超過了她所能想象的程度。
或許,這就人性的自私?
當真是絕境中見人品。
同時,人性也會被無限放大,並彰顯的淋漓盡致。
古人誠不欺我!
穆長東就是要親手送穆英上路,這樣就能全盤接收城主府,然後帶領這支曾經充滿血性的族人依附李仁宗。
成爲李仁宗,乃至整個道宗的一條狗。
如此一來,非但此時的困局迎刃而解,往後在驪山江湖,也能佔據一席之位。
最關鍵,他穆長東將主宰整個穆家。
甚至,會被無數人視爲英雄。
如此巨大的誘惑,穆長東如何能抵擋?
是,是給道宗當狗了!
但是,哪怕是當狗,這也是當了最牛逼的狗。
試問一句,這驪山江湖多少人做夢都想給道宗當牛做馬,但真正有這個資格的人,又有幾人呢?
“穆長東,你,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足足過了好一會兒,穆靈兒才逐漸回過神,橫指穆長東,一臉不可置信的呵斥道。
穆長東端坐馬背,一手搭在旁邊的棺材上,嘲諷的瞥了穆靈兒一眼,咧嘴笑道:“侄女兒,你還太小,很多事情不是你能夠理解的。”
“這麼跟你說吧,只有殺了他,我才能活。”
“你……”穆靈兒怒不可遏,卻又是啞口無言,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去反駁。
“再者……”
穆長東探出一根手指,杵了杵眉心道:“父親曾經可親口教授我,凡成大事者,理應不拘小節,當斷則斷!”
“想來,父親你應該還記得?”
遙望遲暮垂死的穆英,穆長東眸光獵獵,笑意不減。
這位率領大軍,攜帶白幡,喪鐘,棺材而來的中年人,竟成爲了結束穆英這一輩子的,關鍵人物。
他要是馳援而來。
儘管也不可能會是陳元武的對手,但最起碼能爲穆英爭取一些時間。
然而。
終究是子要殺父,同室操戈
“或許,爺爺確實這樣說過。”
穆靈兒雙目噙血,怨毒的盯着穆長東道:“但,爺爺絕對沒有讓你去當一頭畜生。”
“不,你連畜生都不如!!”
“呵,呵呵。”
穆長東非但沒有生氣,反倒仰頭大笑了起來,“那又如何?你們得死,而我,卻能一直活下去,而且風風光光。”
“這做人啊,還是識趣點更好,否則,容易短命!”
穆靈兒直接被氣笑了,搖了搖頭,不再言語。
人,爲什麼能稱之爲人,與動物完全區分開來?
實際上,卻始終不明白最基本的這一點。
一旁的陳元武,似乎對這一幕很敢興趣,索性停下腳步,順便好好欣賞一下面前這大好的萬里疆域。
穆英苦澀萬分。
實際上,很早以前他就感覺家族內出了問題,但自從上次被重創之後,實屬沒有精力介入進去。
結果,竟出了這麼一個叛徒。
最關鍵的是,這位穆長東,是他所有兒子裏最無能的一個。
而且,他是要去給人當狗!!
自己死了也就死了,但如何能瞑目啊?
要知道,他穆家一向都是鐵骨錚錚,百折不撓!
給人當狗?
“長東,你,你不能這樣做!”穆英竭力的大喊道。
聽到這句話,穆長東當場就笑了,“老東西,你都死到臨頭了,還有心思管這個?”
“聽兒子一句勸,還是安心上路的好,以免死不瞑目。”
“噗嗤……”
穆英一大口血跡噴出。
事已至此,他還能說什麼?
“都說我穆長東無能,現在看看?我,纔是整個穆家的救世主!”穆長張開雙臂,不無得意,甚至是不可一世的大笑道。
穆英絕望,沉默不言。
山風烈烈。
蒼鷹盤旋。
三方人馬各佔一方,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寂。
於攜帶數百人,氣勢如虹而來的穆長東相比,隻身一人的陳元武,身姿挺拔,手持觸目驚心的血刀,一頭凌亂的頭髮迎風舞動。
蒼鷹鳴叫,聲音清冽刺耳。
繼而,化作一道黑影,迅速遠離這片地界。
“父親,你還在磨蹭什麼,請速速入棺!”
穆長東面色微沉,“你本就是一副殘軀,還想與我鬥下去嗎?”
“不要說你了,而今這普天之下,還有誰能阻擋我穆長東?”
身爲李仁宗的一條狗,穆長東得意非凡,不可一世。
有種,屹立在世界之巔的樣子。
下一秒,穆長東抖動繮繩,陡然加速的同時,手中抖出一柄長劍。
“爺爺。”
穆靈兒神色驟變,通體顫慄。
穆英面如死灰,死死咬着牙。
可是,哪怕他把一口牙都咬碎了,又能起到什麼作用?
“陳陽,嗚嗚……”
穆靈兒神情呆滯,嘴裏喃喃自語。
不知爲何,此時此刻,她的腦海裏只有那個男人的身影。
想他?
還是,念他?
“今天不管是誰,哪怕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你這老匹夫!”
鏗!
穆長東拔劍,嘴角泛起一抹嗤笑,神情譏諷不屑。
蹬蹬蹬!
有一人一馬,自遠處的地平線盡頭而來,沉悶的馬蹄聲,由遠而近,衝擊着衆人的耳膜。
嗯?
衆人相繼轉頭。
卻見,一道白衣身影,正縱馬而來。
“那如果,換做是我來救呢?”
略顯沉悶的聲音,如晨鐘暮鼓。
並且,就在下一秒。
有一束光,橫空乍現。
一劍東來!
碧藍入洗的蒼穹,綻放出了奪目的寒芒,如同一掛從天幕之上垂落的星河,橫貫了整個虛空。
穆長東:“……”
衆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