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湛藍,白雲點綴。
江湖熱鬧。
春天的每一場雨水,都裹挾了無盡的生機,樹木抽芽,鮮花怒放。
這一切似乎都在預示着,今年無災無難。
只不過……
經過一個晚上的發酵,關於隱龍聯盟從北方雪域返回,即將登臨姑蘇鎮的消息,徹底席捲了整個驪山江湖。
他們上姑蘇鎮目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關鍵的是,這次所來的人不是一個,也不是兩個,而是一大隊人馬!
最讓人津津樂道的,還是這些人在前往北方雪域之後,那大日如來山發生了明顯的異動,據知情人士所說,整個大日如來山的山頂都被掀飛了。
一道碧綠色的光柱,將整個北方雪域照的猶如白晝。
究其原因,怕是這支隱龍家族聯盟,在碧海歸墟之中獲取到了什麼。
尤其是在有了昨晚那天地異變之後,他們尤爲篤定!
“這個時代,可不是那麼好橫壓的哦,他陳陽確實有這個苗頭,但恐怕尚未徹底茁壯起來,就會被人一把掐滅。”
“前有李仁宗,現在又來了一個隱龍家族聯盟,不要說他區區陳陽了,怕是大羅神仙來了也得犯怵。”
中州城,無數人議論紛紛,翹首以盼。
很多事情,總歸是要有個結局的。
果不其然。
當絕大部分江湖人,都認爲陳陽這一次必死無疑的時候,立馬有人急不可耐的跳出來,細數陳陽各種罪狀,言語之兇猛,恨不得當即將陳陽斬首示衆。
以免,這個所謂的天之驕子來一招金蟬脫殼,遠遁他方。
這番言語一出,整個驪山江湖躁動的氣氛,再次被推上了一個全新的高度。
這要是公開討伐陳陽的意思?
還是說,是在向隱龍聯盟,以及李仁宗表功?
“這陳陽,無論是在世俗界,還是北方雪域,亦或者這驪山,獨斷專行,肆無忌憚的殺戮,可謂是血染蒼天,血流成河,這等兇殘的劊子手,理應去死!”
“我鍾少卿,以個人名義呼籲大家,一併聲討陳陽,讓他知道這驪山並不是他可隨意爲非作歹之地!”
本名叫鍾少卿的人,再次公開放言。
自古以來,牆倒衆人推,破鼓萬人捶。
一旦有人牽了頭,就好比一粒火星丟進了火藥桶,必將徹底爆燃。
事實也確實如此。
滔天的輿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當即造成了巨大的影響。
此時,天羅宗。
砰!
一座涼亭當中,天羅宗宗主鍾耀元,在怒火攻心之下,一巴掌將旁邊石桌拍的爆碎而開。
“混賬東西!”
鍾耀元鬚髮皆張,雙目圓瞪,怒視面前一位身穿青衣,頗有幾分翩翩公子韻味的年輕人,厲聲呵斥,“少卿,誰讓你這麼幹的?”
本尊正是鍾少卿的青衣男子,瞥了瞥嘴,一臉不在乎,“我又不傻,這種事情還需要別人教?”
“現在的局勢,已經很明朗了,他陳陽必死無疑!”
“況且,在這九宗門當中,我天羅宗本就不受其他那些勢力待見,尤其是李仁宗!這位道宗宗主,至今還在懷疑,爺爺你參與了五十年前的那件事。”
鍾少卿洋洋灑灑,並挺直了腰桿,一臉漫不經心的說道:“爺爺,你不能再固執己見,要看清事態,並接受這個現實。”
“這不是你背叛的理由!”
鍾耀元睚眥欲裂,一雙眸子通紅似血,橫指眼前這位自己的孫子,“再者,整個驪山江湖誰都可以討伐他,唯獨我天羅宗的人不可以。”
“你這樣做,是會遭雷劈的!”
“呵呵……”
鍾少卿笑,攤了攤手道:“當年,他陳長生或許是對我們有恩,但五十年前那件事,我們已經還清了。”
“而今,我們難道不應該爲自己考慮嗎?”
啪!
鍾耀元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臉上,“你懂個屁!有些恩情,是一輩子都還不清的!再者,生而爲人,理應行的端做得正,你這算什麼?”
“爺爺,你這是在跟我講風骨嗎?”
鍾少卿捂着紅腫的面龐,幽幽的說道:“跟宗門榮耀相比,什麼風骨不風骨,他算個屁啊?”
“而且,爺爺你若是執意與陳陽那狗東西站在一起,遲早會將整個天羅宗帶入萬劫不復之地!”
“這個淺顯的道理,爺爺你應該比孫兒更懂纔是。”
“來人!!”
鍾耀元被氣得渾身顫動,懶得再囉嗦,當即命令道:“將這個孽障給我關押起來。”
“是,宗主!”
兩個中年人向前,將鍾少卿押解離開。
鍾耀元苦澀一笑,暗自道:“這做人啊,要是沒有風骨,沒有脊樑骨,跟畜生有什麼區別?”
哎!!
良久,這位老宗主長嘆一聲,究竟飽含了多少無奈與憤怒?
風骨與墮落。
當真是,一念之間!
穹頂的暖陽傾瀉而下,給人帶去舒暢的同時,也是刺的人睜不開眼。
被鍾耀元一輩子堅守的東西,到了晚輩的眼裏,卻成了嗤之以鼻的嘲諷對象?
這東西,叫做脊樑骨!!
“少爺,你走吧,我們支持你。”
剛離開這院子不久,押解鍾少卿的兩個中年人同時鬆手,其中一人道:“任由宗主這麼下去,我們恐怕會有滅族的風險。”
“你們也算是明白人。”
鍾少卿欣喜不已,拍了拍這兩人的肩膀,“放心,我準備了一份討伐書,待我於各大勢力之間走一遍,一番縱橫捭闔,將無人再懷疑我天羅宗與陳陽爲敵的信念。”
“待陳陽被隱龍聯盟所擊斃,縈繞在我們頭頂幾十年的危機,自然也就迎刃而解。”
“少爺大才!”
“我等,靜候少爺的佳音!”
兩個中年人齊齊抱拳,言語中盡顯尊崇。
鍾少卿面露享受之色,言語間卻滿是謙虛,“都是爲了宗門的前途,身爲鍾姓一族,理應竭盡所能,死而後已。”
出了大門。
鍾少卿回望天羅宗那浩蕩的山門,頗爲得意道:“往後啊,你們都將記住我鍾少卿的豐功偉績。”
陽光從他與山門之間,穿梭而下。
就像是一柄無形的金色利劍,將鍾少卿與這承載着無數光輝榮耀的山門,徹底切割開,不再有任何牽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