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美和子的眼裏此刻只剩下面前不斷逃竄的歹徒,就是他,讓自己無法從夢魘的手中掙脫,只要把他殺了…一切都會結束。
“哈…哈……”
歹徒朝着小巷內逃竄,他滿頭都是汗水,大口喘着氣,體力此刻已經有些跟不上,但他知道自己一旦停下來,就會被殺死。
他慌張朝後看去,看到面露猙獰從懷中掏出左輪手槍的佐藤,想要加快步伐卻一頭撞在了水泥牆上。
牆灰讓他不禁咳嗽起來,溫熱的汗水從額間滑落,後背觸碰在牆壁上,他恐懼着望向這位不斷靠近自己的女警。
難道,要死在這裏了嗎?
佐藤美和子微喘着氣,雙手緊握着手中的左輪手槍,紫色的眼眸死死盯着面前的歹徒,她要記住這張臉孔,然後…殺死他。
“等,等等…其實…那不是我!”
歹徒慌張地擺手,結巴着解釋起來:“我想你一定也,常聽到腦子裏…一直有個小孩的聲音叫我殺了警察!沒…沒錯,所以說,這不能怪我對吧?你不能開槍對吧!”
“求求你饒了我吧,我知道錯了!”
面對死亡的極端恐懼,帶着騷味的溫熱液體順着褲管淌了一地,歹徒雙腿打着顫跌坐在地上。
原先揚言要把警察都殺光的人,在面對死亡前竟然是這樣的一副嘴臉。
佐藤緩緩擡起雙手,淚水從眼眶中流淌下來,她從未想過害死他的人竟然是這樣不敢承認自己過錯的膽小鬼。
像他那樣優秀的人…竟然會被你這種人!
“啊!!!”
佐藤怒吼道,閉上雙眼把槍口對準歹徒,試圖一槍射殺這罪魁禍首。
“佐藤警官!”
砰!
高木涉拼盡全力撲向佐藤,子彈成功擦過歹徒的臉頰釘在牆中,完全冷靜不下來沉浸在報仇情緒裏的佐藤憤怒道:“你這是幹什麼?不要阻止我!”
高木伸手抓住佐藤持槍的右手,滿臉嚴肅道:“不可以,佐藤警官!”
“你放開手,你快點給我放手!這世界上就是有他這種變態,所以你快點放開我!”
啪!
站在巷子口的松田正準備進去,便看到高木涉居然扇了佐藤一巴掌,這舉動讓他不由一愣,好像…自己不太適合現在進去呢。
灰原哀摘下摩托車頭盔看着對峙中的兩人,淡然道:“啊啦,更有意思的事情發生了呢,這巴掌算不算還前天的?”
松田抽了抽嘴角,他可不認爲高木有這種小心思…很明顯是希望這一巴掌能把被憤怒衝昏頭腦的佐藤打醒吧。
佐藤捂着被打的左臉頰,愣神地望向高木,她沒想到高木會這麼做。
“你這是幹什麼呢,佐藤警官!”高木涉滿臉認真道:“我記得你以前還常常跟我說,你是抱着一份榮譽跟使命感纔會爲國/家跟百姓奉獻自己,你絕不會扯進個人一己的恩怨!”
“不管在任何情況下,你都會尊重基本的人權,秉公執法!這些不都是你對我說過的話嗎?!”
佐藤美和子跌坐在地上,身體的力量彷彿瞬間被抽乾,她輕聲抽泣着,她只是想親手做個了結,這樣就能忘記他…一切重新開始。
高木涉微笑着蹲下身,神情溫柔道:“我相信松田警官看到你這個樣子一定也會罵人的。”
“爲什麼不讓我忘了,笨蛋!”
高木涉呆呆地蹲在地上,感受佐藤埋在自己肩頭哭泣,他回想起松田說過的那句話。
自己對於佐藤來說,也是重要的人。
“你怎麼可以把他忘記了,這對你既然是一段重要的回憶,怎麼可以忘記呢?”高木涉雙手搭在佐藤的肩膀上,沉聲道:“人都已經走了,他也就只能在別人的回憶裏繼續存活了啊。”
蹲在地上儘量掩飾自己存在感的松田眯起眼睛,這兩人是打算幹嘛呢?歹徒還抓不抓了?
誰知,只覺得眼前一黑。
“少兒不宜的畫面,不要看。”
感受着遮掩住自己眼睛的小手,松田嘴角微抽,拜託…真正的小孩難道不是現在的你嗎?你應該遮住自己的眼睛纔對啊。
咻——
忽然一顆子彈朝着癱坐在地上嚇傻過去的歹徒射去,直接命中歹徒的左眼。
“啊!!!我的眼睛!!”
歹徒痛苦地倒在地上慘叫着,把試圖接吻的兩人嚇了一跳,旋即警惕起來,這是帶消音器的狙擊槍射出的子彈!
灰原收回手轉身看向身後,是誰?是誰開的槍?
松田皺眉計算着剛纔的彈道,最起碼是三百碼的位置…他眯起眼眸朝着正對這條街三百碼左右距離的大樓屋頂望去。
依稀能看清楚站在大樓屋頂身着黑色皮夾克的淡金色頭髮的男人,小麥色皮膚非常顯眼,他正把剛使用過的狙擊槍裝進揹包裏。
是他…
看樣子一切都能說得通了。
波本。
諸伏景光、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之前猜測你是公安警察,並沒有錯呢。
“咦?松田君?”
跑出來發現站在巷子口的是松田和灰原,高木涉不由一愣,難道說剛纔…不對不對,松田的身上可什麼都沒有。
“應該是附近大樓射出的子彈,按照狙擊手的槍法足以射殺歹徒,但他並沒有這麼做…多半是給歹徒一點懲罰吧。”
接下來的事情就不需要自己來處理,而且這裏很快就會趕來不少人,甚至會有圍觀羣衆。
“高木警官,佐藤警官,接下來就交給你們了。”
“好的,松田君,今天真的非常感謝你。”
松田瞥了一眼還在那發出慘叫的歹徒,淡然道:“不客氣。”
重新跨坐上摩托車,松田朝着後座的灰原哀問道:“要去哪裏喫點東西嗎?”
灰原搖搖頭,已經一天一夜沒有睡覺,她現在可提不起一點食慾。
“送我回去吧,困了。”
“嗯。”
不遠處大樓的屋頂,安室透見子彈貫穿歹徒的左眼後,他就直接收起狙擊槍準備離開,並不知道自己的樣貌被松田給看到。
他沉着臉一步步走下樓梯,心底卻有一些釋然。
誰能想到當年被老師們誇讚的警校五人組,如今只剩下他一人呢?
研二…陣平…
安息吧,我的摯友們。
害死你們的人,註定不會再見光明瞭。
他要在那陰暗潮溼的環境裏,苟延殘喘的度過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