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明祀 > 98、夏雷來未雨綢繆、政事報束手無策
    “哐……”

    “擦……”

    “啪……”

    有道是六月的天氣,小孩的臉說變就變!

    方纔豔陽高照,晴空萬里,將大地烤的滾燙,渾圓碩大的金烏,伴隨着一陣陣震耳欲聾之聲,就此落下帷幕。

    孽龍遨遊四海,天色一片昏暗,惟有目不可及,一道道紫霄神雷光彩,傳入視線。

    雷鳴大作,風起雲涌,席捲八荒而來,九州寰宇爲黑幕籠罩,恍若不周仙山爲共工撞倒,昏天黑地,不見光景……

    緊接着原本固若金湯的蒼穹,在此刻好似缺了一個巨口,天河之水傾瀉而出,偌大地水珠砸在紫禁城琉璃瓦之上,發出密密麻麻的滴答之聲。

    雨勢愈發愈急,故而雨水並未在重疊反宇的瓦檐之上停留,而是順着檐溝,澆滅朱明暑氣,同樣沖刷這北京沙塵,讓整個灰濛濛的北直隸,被洗刷的煥然一新。

    食過午飯的朱厚熜,乘車直驅左順門而去。

    車頂密密麻麻之聲,讓朱厚熜根本無法安心讀書,是故藉此挑開帷幕,看着巍峨禁中。

    只見禁中屋頂電閃雷鳴,伴隨着一路火花四濺,朱厚熜見此心中不禁自得,遂自言自語道:“幸虧我早有準備,讓人安了避雷針,不然紫禁城恐怕是要着火了!”

    依照眼前這般電閃雷鳴,紫禁城本就高樓聳立,與天同齊,若是沒有裝置避雷針,則此刻有些宮殿,恐怕已然被燒。

    固然大雨之時,會立刻澆滅火花,可若是光打雷不下雨天氣,則只能坐看燒着,彼時想要挽救,都已經爲時晚矣。

    在工業不發達的明代,建造一座紫禁城遠比現代成本要大,動輒數十萬民夫,百萬錢糧日夜趕工,與國家而言負擔太重。

    故而朱厚熜在登基不過一日,便敕命有司給皇城裝上避雷針。

    避雷針雖然非百分百能夠避免,但其效果也甚是驚人,起碼暫時還沒有遇到雷擊火之事。

    馬車在紫禁城滾滾馳動,越過謹身殿、華蓋殿、奉天殿、奉天門而過,抵達內金水橋。

    金水橋四周雕刻龍鳳祥雲等福瑞爲圖案,明瑩若玉,任憑百年風吹雨打,未見歲月勒痕。

    橋下有數百以能工巧匠所雕刻石龍,擎戴水中,儘管無數年浸泡,依然壯麗氣甚。

    車輪依舊未見停止,而是轉向東方,馳騁而去……

    此時文武百官,皆在午門之外左掖門內廊道等候天子,待到朱厚熜升坐左順門之北御座時,文武百官從左掖門而出,經午門而進,在踏入左順門案照班次順序站立。

    內閣、五府、六部奏事官、六科侍班官,站在龍案之西。

    兩名侍班御史、序班,以及四名大漢將軍,立於龍案之南,人朝北方,鴻臚寺鳴贊則是站在龍案東,朝西而立。

    錦衣衛、鴻臚寺堂上官,站在奏事官班位之下,面朝東方序立,管將軍官、與侍衛官立於將軍之西。

    所有百官站好之後,五府、六部等衙門官,照依衙門次第出班奏事,通政司官照依常例引人奏事。

    輪到戶部之時,戶部左侍郎鄭宗仁咳嗽一聲,即出班奏事:“啓稟聖上,臣等復請照湖州知府劉天和,均派田糧事所言,浙江起運糧原額內坐派京庫,折銀米六十萬五百石,每正米四石,折銀一兩。

    蓋以官田租重民困,於徵輸用此調停爾。浙賦唯杭、嘉州、湖州爲重,湖州視二府尤重官田,亦唯湖州最多。

    正德元年,巡按浙江御史車梁,奏將京庫折銀米優派四萬石,於湖州之官田,以紓其困。並湖州原額均派,折銀之數共十七萬石有奇,賦稱平矣。

    至四年布政司議,以折銀米概派官民田。湖民田少,賦反增重,請自今浙省京庫折銀糧石,一律以官田爲準,湖州仍優派四萬石,宜如正德元年例。”

    自明朝開國以來,已經一百五十餘年,南方賦稅嚴重,也是衆所周知。

    特別如浙江、福建、貴州、這些地少稅重之地,父母官喊不公,呼籲均派,已然成爲常態。

    正德元年巡按浙江御史車梁請皆湖州之困,正德十四年都御史許光庭上請均湖州府各州縣糧耗疏,正德十五年湖州知府劉天和奏請均派京庫折銀疏,以及今日等等之事,足可見民生困敝。

    誠然浙江文風濃郁,且膏腴之地,所產之物遠高於它地,可也頂不住兼併土地,百姓忍受不了重稅,背井離鄉。

    一旦百姓逃亡,則浙江賦稅必然下降,浙江一降,則國帑亦是如此。

    拜明太祖朱元璋所賜,明代國庫最重來源,皆是耕種所得,一旦農稅敗壞,則朝廷死之不遠。

    是故明朝圍繞賦稅制度調整,已經持續五十餘年,皆是爲了國家能夠延續,做些修補之功。

    可修補終歸是修補,若無好的裱糊匠,遇到一個破的大窗戶,縫縫補補未必能夠渡過三年。

    所謂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即是如此!

    不過歸功於歷代致力縫補,雖然眼下病竈未除,但也勉強能夠度日。

    今日戶部覆奏,即是再行縫補之功,若不能將這缺口補上,待來日將會遺禍萬千。

    今日調停均派,雖然不可藥到病除,但至少可以暫時遏制擴散,待到朝廷騰開手腳,再行真正革除禍患。

    朱厚熜將呈遞上來奏本,細細觀看之後,眉頭深皺,蓋此法並不能真正解除危機,但眼下又無可奈何,只得長吁一聲,然後點頭道:“既然戶部覆奏,可見此法尚可,朕當依之!”

    即便是不依又能如何?

    難道真的等到官逼民反不成?

    只要不能解決根本問題,百姓遲早必然造反。

    可想要解決根本問題,顯然眼下還並不是時候。

    起碼朱厚熜還沒有與閣、部諸司商議,完全不知政策可行與否,豈能外行指導內行?

    既然沒有更好辦法,那麼眼下這個均派方法,便是最好辦法,起碼可以遏制一下階級矛盾。

    當了一個多月的皇帝,看了一個多月奏本,朱厚熜再也不是剛剛登基那個少年。

    如今的他,更注重朝廷穩固,更注意大局問題。

    不是腦袋一熱,拍屁股就上,命百官清丈田地,將多餘之地歸還百姓,問題就能過解決。

    一旦朱厚熜現在突然行此事,剎那間便可烽火狼煙,神州大陸陷入熊熊戰火。

    蓋朱厚熜想挑戰階級問題,挑起階級鬥爭,這顯然是統治階級無法容忍之事。

    就算朱厚熜願意革自己的命,文官、武將、勳貴、外戚、宗室、地主……也不會願意。

    若是如此做,頃刻之間兵鋒直指北京城,奪了鳥位,給哥哥坐。

    孟子云:“爲政不難,不罪巨室!”

    只要不得罪巨室,那麼大明王朝依然可以如日中天!

    可若是得罪巨室,朱厚熜就此暴斃。

    蓋巨室所慕,天下人皆慕。

    畢竟若是有可能,天下人無人願意被他人驅使,反而想要驅使他人。

    s:願書友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兒童節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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