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秋驚慌失措地站起身子,“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蘇不語不慌不忙地放下筷子,“估計是在提醒我們快到達試煉場了。”
關秋兩手緊張地攥在一起,“怎麼辦?咱們三個才只經歷了一個試煉場,還什麼都不知道呢。”
寧不二含着筷子,笑盈盈道:“別怕,估計這個試煉場的難度是由低到高,下一個試煉場裏的人大概也都只經歷過一兩場試煉場吧,大家都在同一起跑線上。”
關秋皺眉,“那一旦我們失散了怎麼辦?”
寧不二用筷子尾搔了搔下巴,“這倒是一個大問題,這裏三個人中我誰都不擔心,只擔心關秋秋你啊,你可別不小心死在了我不知道的地方。”
關秋一臉無語,“還真是借您吉言了。”
蘇不語:“如果我們真的失散的話,那就在人多的地方集合吧。”
寧不二:“說得好,渾水摸魚,我最喜歡了。”
關秋:“這四個字不怕是都不知道怎麼寫。”
寧不二扁扁嘴,“關秋秋,我看你是皮癢了。”
關秋:“……這話怎麼也輪不到你說吧?”
寧不二隨着船隻顛簸來顛簸去,還不忘往嘴裏塞魚片。
他含糊道:“這次應該還不到把我們弄失散的地步,不過,要小心試煉者中有人使壞。”
“防人之心不可不有,害人之心不可無啊。”
關秋撓了撓頭,“你這話是不是哪裏怪怪的?大哥,你不識字,能別瞎說俗語成語嗎?”
寧不二喫着魚片,含糊道:“熟熟生巧嘛。”
關秋:“還叔叔生巧,我看你嬸嬸生巧也不可能!”
蘇不語含笑看着兩人亂七八糟的爭執,眼中有明亮的光。
船上的顛簸越來越劇烈,很快,三人便感覺身體失重,眼前出現一陣白光……
……
“叭叭——叭叭——”
刺耳的車鳴聲驚醒了寧不二。
寧不二打了個哈欠,攥着小拳頭揉了揉眼睛。
他擡起頭,卻只看到高高的椅背。
他的身側是玻璃窗,窗外是一片鉛灰色的天空,兩旁的綠樹青山透着一股深沉而濃郁的墨綠色。
景色不斷倒退,顯然,他身處的這輛車正在高速行駛中。
寧不二乾脆踩着座位,趴在椅背上,假裝一個好奇又不懂事兒的熊孩子……根本就不用裝好嘛,他本來就是。
他探頭看向車內。
這是一輛旅遊大巴車,車內坐着十幾個人。
他看到蘇不語和關秋正坐在大巴車的最後一排。
關秋看到他似乎想要站起來,又被蘇不語強按了下去。
寧不二裝作沒有注意到他的樣子,看向前面幾排。
剩下的幾個人大多是單人成一排。
除了司機和他們隊的人以外,還有五個男人和三個女人。
最前排單獨坐着一個短髮女人,看背影很年輕,頭上戴着耳麥,像是一個導遊。
就在寧不二扒着車座後背瞧他們的時候,這些人也警惕地掃視四周。
他大概瞭解到這羣試煉者的構成了。
看來除了他和蘇不語、關秋這一隊,兩個小姐姐一隊,剩下的全都是單人進試煉場。
寧不二下巴磕在椅背上,懶洋洋打着哈欠。
這些人的目光也都路經寧不二,又都很快移開了,畢竟,一個三歲大的孩子,看樣子也翻不出什麼風浪。
這時,一個單獨坐的男人突然起身。
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一下子吸引了全車人的注意,寧不二自然也將目光投了過去。
他皮膚冷白色調,身材消瘦,彷彿生了什麼大病,整個人顯得有幾分伶仃的病態感。
他頭髮半長地垂在身後,用黑色的皮筋兒簡單地紮了一個小揪,這頭髮顯然是他自己信手抓的,想來都沒有照過鏡子,小揪歪歪扭扭,頭髮像是被鑽進了雞窩裏亂的十分有層次感。
他凌亂的劉海兒下是一雙杏眸,眼神卻有些半睡不睡的,十分空洞。
他身上穿着寬大的藍白條紋衣服,衣服空蕩蕩地罩在他瘦骨伶仃的身材上,彷彿旗杆上的旗幟,他一動彈,寬大的衣服就一晃盪。
“海城精神病院。”一個長相乖巧,看着像學生的少年喃喃念出衣服上的紅字。
因爲車內無人說話,他這一聲就顯得極爲響亮。
少年一愣,也意識到自己說的太大聲了。
他連忙捂住自己的嘴,把自己偷偷藏在前座的椅背後。
精神病人?
寧不二好奇地盯着這個古怪的男人。
男人卻從後面走來,一屁股坐在寧不二身旁的位置上。
他是奔着寧不二過來的。
關秋急了。
蘇不語連忙死死按住他,用眼神示意他先別急,再看看。
這個瘋瘋癲癲男人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整個車廂內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甚至都沒有人敢大聲喘氣。
他們都小心翼翼地觀察着這邊的情況。
寧不二卻沒有半點害怕的表情,還笑眯眯地倚着椅背,光明正大地看着這個蒼白消瘦的男人。
男人側過頭,朝寧不二笑了一下,“小朋友,你真可愛。”
他說着就擡起因爲消瘦而骨節分明的手掌,像是想要摸一摸寧不二毛茸茸的腦袋。
寧不二揪着椅背,歪着腦袋,躲了一下他的手。
男人停住手,臉上笑容加大。
寧不二喵信喵疑。
他奶聲奶氣道:“你是誰呀,爲什麼要摸我的腦袋?”
男人笑眯眯道:“當然是看你可愛。”
關秋在後面簡直坐不住了。
他扯着蘇不語小聲道:“你聽沒聽見?這一聽就是隔壁的怪叔叔,我、我得去救不二。”
蘇不語死死抱着他的胳膊,“不,不是,我覺得這個男人對寧不二沒有壞心思。”
“再看看。”
這邊,寧不二聽了他的話,驕傲地揚起小下巴,“當然了,我是天下第一可愛。”
他簡直像是一隻得意洋洋的小貓咪,頭上那頭自來卷也看上去更好摸了。
男人目光微亮,慢慢聚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