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揚起嘴角,露出一個笑容。
他前面的蘇不語和寧不二身後的孟不三不約而同地看向兩人握住的手。
在這種世界裏,有親人依靠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
兩人同時悵惋地嘆了口氣。
寧不二將自己的視線從關秋的身上移開,落在玻璃棧橋口的那個穿着軍綠色大衣的男人身上。
他抄着手坐着,腦袋上戴着一個大帽子,根本看不清他的神色。
這種接近盛夏的溫度,他居然穿的這麼多,簡直是個怪人。
而且,寧不二發現從剛纔柳枝跟他搭話開始,這個人從始至終都沒有擡一下頭,或者動彈一下。
“咚——”
一顆小石頭從孟不三的手裏拋了出去,砸在了那人的帽子上。
那人依舊毫無反應。
孟不三直接蹲了下來,探着頭去看。
寧不二真是佩服他的敢作敢爲,真是作死在第一線,從不怕死的典範。
很快,他便溜溜達達回來了。
寧不二看向他。
孟不三朝他笑了一下,伸手擼了一把他又軟又卷的頭髮。
“叫爸爸,我就告訴你。”
寧不二:“你在佔我媽媽便宜嗎?”
他扭頭扯着關秋道:“舅舅,這裏有人想要當我爸爸!”
關秋立刻睜開眼,扭頭對孟不三怒目而視。
“呃……”
孟不三僵硬地擺了擺手,“哈哈,我開玩笑呢,雖然我是個精神病,嗯,我也是個有素質的精神病。”
寧不二靠在關秋的腿上,扒着自己的眼皮,朝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孟不三是既好氣又好笑,他居然被一個小屁孩玩了。
他又揉了一把寧不二的腦袋,“好吧,好吧,你既然不願叫我爸爸,那我就叫你爸爸吧。”
寧不二:“你出門在外可真是從來不記得帶臉。”
孟不三眨眨眼睛,“爸爸,咱們家不是祖傳的沒臉沒皮嗎?”
寧不二笑了,送給他一個大拇指。
關秋氣得鼻子都要歪了,“你在小孩子面前說什麼呢!”
孟不三點頭,“舅爺說的是,之後我肯定改正。”
關秋:“你……”
尼瑪的,這真是個精神病啊,上趕着給人當孫子呢!
關秋頭皮發麻,直接轉過頭,不想理會。
孟不三還人來瘋似的招呼道:“舅爺慢走啊。”
關秋:“呸,去你大爺的!”
寧不二嫌棄地瞥了孟不三一眼,用口型道:“你到底看到了什麼,讓你這麼興奮?”
孟不三摸摸鼻子,“嘿嘿”一笑。
“看到了有趣的東西。”
寧不二瞭然。
那個橋頭人定然是有問題的。
隨着處於隊伍最後面的孟不三消失在玻璃棧橋上的濃霧中,橋頭涌來一陣風,垂落了橋邊人的帽子,那個帽子像是用紙紮的似的輕盈地飄進了懸崖下方。
帽子下面的人臉是用粉紅的紙紮出來的人臉,用毛筆畫得眼睛、嘴巴和鼻子。
他穿着大綠的外衣,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
這分明就是上墳燒的紙人!
隨着風越來越大,颳得它身上的紙開始扇動,它畫上去的嘴似乎越笑越大。
懸崖上,玻璃棧橋旁,出現一陣詭譎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