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生可以重來,你最想做什麼?
如果可以重生,你想回到多大的時候?
如果真的回到過去,你想成爲什麼樣的自己?
如果……
這些如果,或許每個人都曾經想過。
如果可以重來,有人想要挽回失去的愛情,有人想要彌補親情的遺憾,有人想要藉機暴富,有人想要努力生活。
張雲雷覺得,如果自己可以重生,那想做的事,太多太多了。
想努力的學習相聲,想倒倉後第一時間回到德雲社,想更早認識自己的搭檔,想那一天沒有踏錯
那一步,想以健康的自己謹慎前行,沒有半點行差踏錯。
不過想象終歸是想像。
在睜開眼睛之前,所有的想象,都只是想象。
如果可以重生,你會做出怎樣的選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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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似乎有人對他這麼說道。
明媚的陽光映照在臉上,晃的半夢半醒之間的張雲雷眯了眯眼睛,朦朧中感到有人拉開了自己房間的窗簾,煩躁的皺眉嘀咕兩句,抱着被子翻了個身,試圖重回昏暗之中,繼續睡個懶覺。
他太累了。
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好好睡過一個整覺,更別提賴牀這樣的好事,難得有個假期可以休息,自然是不睡到日上三竿絕不起牀。
暖洋洋的被窩讓他留戀,屋子裏暖氣正好,甚至有些微熱,這讓貪涼的他下意識的把腿伸出被子,貪戀着外面的涼意,但很快,小腿被人輕輕拍了一下,用不輕不重的力氣將他不老實的腳丫子塞回了被子。
突如其來的拍打讓張雲雷微微驚醒,腦海裏停留着自己受傷的經歷,反射性的想要忍耐痛楚,但卻什麼都沒有發生。
他愣了愣,閉着眼睛縮了縮腳,用另一條腿去蹭自己的右腿,光滑,小巧,毫無痛感,甚至靈活自如,這久違的感觸讓他驚喜,立刻睜開眼睛,卻是猛然怔住。
這不是他的家。
或者說,這不是他北京的家。
而是記憶中,小時候與父母同住的小家。
眼前的情景讓他驚愕,一下翻身坐了起來,環顧四周,的確沒有看錯。
這是他天津以前的家,陳設與傢俱都帶着歲月的痕跡,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個家幾年前就被母親重新裝修過了,而且傢俱還是自己添置更換的,絕不可能是眼前的模樣。
張雲雷一時頭腦發懵,愣愣的坐在牀上,下意識的看着周圍,毫無反應。
“睡懵啦?這都幾點了還不起來,待會兒你姐可要過來,回頭把你逮牀上,你不嫌丟人我還嫌呢!”
媽媽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張雲雷轉頭看去,果然看到母親正在挽着窗簾結,身形苗條,燙着時下流行的捲髮,自然披散在身後,被午後的陽光籠罩着,帶着一絲溫暖的光暈,美好的如同在夢中。
“……媽?”
張雲雷下意識的開口,一說話,自己徹底驚呆了。
嗓音稚嫩的宛如孩童,他摸了摸自己的嗓子,喉結不見了,小小的脖子纖細光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小巧可愛,手指圓潤細小,根本不是成年人的手掌。
……這是怎麼回事兒?!
心中的茫然逐漸變爲了恐懼,張雲雷只覺得很久沒有這麼害怕過,立馬蹦了起來,鞋也不穿光着腳丫下了牀,往記憶中的衛生間跑去,卻發現自己只比盥洗臺高了那麼一點點。
難不成,自己在做夢?
張雲雷急忙使勁捏了捏自己的臉頰,臉上的疼痛感不是假的,讓他更加手足無措,趕忙搬了個小
凳子踩上去,盯着鏡子兀然呆住了。
鏡子裏一張圓圓的小臉,大眼睛黑白分明,額前的小平頭顯然剛剃不久,晃晃腦袋,身後的小辮子一甩一甩的,怎麼看都不像是做夢。
穿越?
重生?
亦或是自己,瘋了?
瞪着鏡子裏的小小辮兒,張雲雷使勁眨了眨眼睛,彷彿這樣,再一睜開他又是長大成年的張雲雷,而不是眼前稚嫩幼小的小孩子。
“這孩子,幹嘛光着腳下地搖頭晃腦的?趕緊把鞋穿上,你姐待會兒帶人來家裏,讓人瞧見笑話!”張媽媽拎着給他新買的小拖鞋過來,看他依舊傻頭傻腦盯着鏡子,忍不住好笑,戳戳他後腦勺,“別發呆了,今天你姐帶對象來家裏,趕緊洗洗臉,我給你熱飯你墊墊,中午再好好喫。”
“……對象?”再怎麼無法接受,張雲雷也逐漸冷靜了下來,頭腦開始高速運轉,本想思索自己如何回到正確的時間線中,可聽到這句話,又呆了呆,看向媽媽,“我姐?”
“睡糊塗了是不?王惠兒,你姐都不認識了?!”張媽媽看他那反應不覺好笑,以爲他還生氣姐姐去北京不帶他,捏捏他嫩嫩的小臉蛋兒,催促道,“快點洗臉刷牙,聽話。”
他回到了過去?
而且還帶着所有的記憶。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
穿越?
重生七八歲?
那麼重生之前,他在幹嘛呢?
突如其來的混亂讓張雲雷細細思索睡前的事情,可是什麼都想不起來,只記得自己工作完回家倒頭就睡,夢中有個聲音一直在問自己——
[如果可以重生,你會做出怎樣的選擇呢?]
所以,他是真的重生了?
回到了七歲的時候?
太扯了吧!
張雲雷呆滯了好久,直到母親又一次催促,纔回過神乖乖洗臉刷牙,回屋穿好衣服,一邊想着心事一邊墊了幾口早餐,很快外面傳來小夥伴的叫嚷,喊他出去玩兒。
看着印象中的年幼玩伴,此時此刻的張雲雷心裏沒有絲毫的興奮與玩心,反而充滿了罵街的衝動。
他小時候怎麼會跟這麼幼稚的小孩兒一起玩兒啊!
傻的要死好嗎!
看着同齡的小男孩興奮的玩着鞭炮,甚至還惡作劇的把鞭炮扔到了下水道里,張雲雷就止不住想要扶額,覺得頭痛的厲害。
……怎麼,這熊孩子是怕崩不死自己,想要重新投胎是嗎?
想起那年的三哥,他默默上前阻止他們的作死,主要是怕連累自己。
張雲雷剛阻止了小夥伴的花樣作死,一輛紅色的夏利突然停在了面前,駕駛室的車窗被搖了下
來,露出一張熟悉的笑臉,聲音裏透着愉悅與開心——
“小辮兒,上車,姐接你回家。”
他一愣,擡頭看去,正是王惠,副駕駛坐着的則是郭德綱,記憶與眼前彷彿虛幻一般的現實重合,讓張雲雷激動不已,甚至不知自己抱着怎樣的心態,一把拉開車門爬了上去,“姐!!”
“想姐了吧?姐給你買了好多好喫的,待會兒回家喫去,”看着小辮兒,王惠也是激動不已,當年自己不顧一切的去了北京,就數他哭的最厲害,車子跑出去老遠,他還追在後頭喊着叫着,想想都覺得心疼。
“姐,我想死你了!”即便回到了童年,張雲雷依舊感動不已,哪怕眼前只是夢境,王惠最惦記的仍舊是自己的喜好,一絲一毫都不差,開心的扒着車座,轉向一旁笑吟吟的郭德綱,欲言又止。
如果這是做夢,那爲什麼這麼真實?
如果這是現實,那自己的一言一行,是否會影響着未來?
這一瞬間,他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看着後視鏡裏孩子茫然的神情,王惠以爲他是見到陌生人有些怕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忍不住
笑笑,提醒道,“辮兒,叫哥哥。”
哥哥?
張雲雷看向笑呵呵回頭示好的郭德綱,心中五味雜陳,是激動,也是感觸,年幼時的自己並不知
道未來會經歷什麼,更不知道那時初見的陌生人,會是自己一生的導師與偶像,一聲師父,如同父親,處處關照自己,無怨無悔。
如果人生能夠重來一次,他想做的太多太多了,除了爲自己,更想保護自己的師父,讓他免收那些傷害與流言。
張雲雷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結巴了半晌,卻始終叫不出一句‘哥哥’,話到嘴邊,立馬變了味道,“姐姐,這是你對象嗎?”
王惠沒想到他會這麼問,一下笑出了聲,看到郭德綱略顯尷尬靦腆的樣子,更覺得有趣,豪爽的點頭,“小機靈鬼兒,就你眼睛毒!”
“媽說了,你會帶對象回家,”張雲雷急中生智,甩鍋親媽,況且本來也是她主動說起的,轉向郭德綱,有些緊張的伸手,怯怯道,“那我能叫您姐夫嗎……?”
看着像小大人一樣的小辮兒,郭德綱只一眼就莫名喜歡上了這個孩子,善意的伸手拉了拉他的小手,樂呵呵的,“行,你愛怎麼叫就怎麼叫,反正也快是一家人了。”
“德行,”王惠聞言有些羞澀,白他一眼,可笑裏滿是甜蜜與幸福。
站在後排的張雲雷見此情景,既替他們開心,又有些擔憂。
畢竟未來要經歷的,可不止甜蜜與幸福啊。
可他知道,即便重活一回,他仍舊是他們的小辮兒。
是那個以舞臺爲命的——
張雲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