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這樣，表面上要謙虛一下，面對鏡頭採訪，時不時說兩句覺得自己顏值一般的自謙話語，
可心底裏誰不喜歡被說成帥哥美女，哪怕可信度只有一半，聽在耳朵裏也覺得高興。
何況，自己長得也不差，起碼在德雲社是數一數二的小帥哥。
看着久違的化妝鏡，張雲雷說不出心裏是什麼感覺，彷彿回到以前趕通告的時候，有種回味的感觸，瞧着化妝師給自己上粉底，畫眉毛，變得越來越好看，不由得美滋滋的。
葉楨進屋就看到偌大的化妝鏡裏張雲雷的樣子，眯了眯眼睛，記憶裏那個虎頭虎腦留着小辮兒的奶娃娃的確是長大了，眉眼臉龐長開不少，已經不是稚嫩的模樣，只是眉眼間還帶着點少年的青澀，可眼中的光芒依然如故，亮晶晶的，像璀璨的星辰，閃爍着屬於他自己的特殊光芒。
記得第一次遇到他時，自己就是被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給吸引住的，人不大，眼神中透出的光芒卻讓人覺得他不像個純真的小孩兒，時而深沉，時而懷念，時而淘氣，時而閃爍出惡作劇的狡黠，總之是個瞧着就就機靈有趣的小傢伙，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沒想到十年的光景這麼快，一眨眼的功夫，那個頑皮的小孩兒就長大了。
雖說自己的年齡不適合感慨時光流逝，但葉楨總覺有這麼一種感覺，這大約就是學傳統藝術的通病吧，不管多大年紀，都活的像個老頭子一樣。
表哥謝金還不是天天喝茶遛彎想段子，就跟自己退了休的舅舅一模一樣。
估計是他站的太久，那目光又直勾勾的盯着，原本沒注意到他進來的張雲雷冷不丁從鏡子裏看到他的身影，嚇了一跳，眯了眯眼睛道，“你……小師爺，您幹嗎呢？”
他下意識要說平語，想起這畢竟是外面，趕忙改口，做出一副恭敬的樣子，只在眼神裏流露出不服與埋怨。
要不是自己輩分小，纔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呢！
剛剛還故意在外人面前抄自己便宜！！
葉楨好歹是學相聲的，哪怕不上臺，依舊敏銳的從他的眼神裏讀出了罵意，忍不住低笑一聲，剋制笑意走過去，仔細端詳鏡子裏的他，“不幹嘛，看你化妝，別說，捯飭捯飭是挺好看的。”
化妝師與他曾經共事過，算是熟悉，附和道，“他底子好，皮膚也不錯，年輕人，滿臉都是膠原蛋白，隨便化個淡妝已經很帥了。”
那是，十八歲的臉跟二十八還是有區別的！
張雲雷在心裏拼命點頭，順便嘲諷的看了一眼葉楨，滿臉都是嘚瑟，橫豎自己在年齡上還是有優勢的！
葉楨無奈的看着他那嘚瑟樣兒，提醒化妝師，“你別誇他，越誇他越來勁，真當自己顏值好呢，到時候出去騙小姑娘。”
“我不早戀，”張雲雷趕緊表態，一噘嘴，“我還小呢。”
化妝師見他這副可可愛愛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調整了一下口罩，“看着是不大，男孩子晚熟，畢了業有工作再談也來得及。”
張雲雷一樂，對着鏡子裏的葉楨呲牙咧嘴，感覺自己佔了上風，要不是還在化妝，八成會搖頭晃腦顯擺一番。
葉楨習慣了他這副德行，懶得搭理他，化妝師不過是看自己面子，說點好聽的哄他高興，憑關係就是這樣，只要背景硬，所有人都會拿你當祖宗一樣供起來，不過這些話不好當面教他，等拍攝完畢，慢慢提醒也來得及，“別嬉皮笑臉的，讓老師好好給你化妝。”
“哦，”一句話，張雲雷立馬收斂了自己的得意忘形。
嘖，太久沒化妝了，總覺得自己是以前那個角兒，忘了此時此刻的身份地位，還是個沒上臺的小跟班呢。
大意了。
怪只怪跟葉楨實在太熟悉了，覺得有他在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張雲雷一吐舌頭，端正表情繼續化妝，化完妝換了衣服，聽話的跟着工作人員準備試鏡拍攝了。
雜誌內頁廣告是一個品牌服飾，牌子一般，請不起主流當紅明星，又不是必推產品，所以找些普通模特拍點宣傳照就行，適合張雲雷這種沒名氣的素人，或是剛入行的模特新人，拍攝內容也簡單，一套衣服凹幾個造型，拍幾張選個備用就好，只是衣服比較多，需要換來換去，有些折騰人。
不過這對張雲雷來說無所謂，甚至樂於頻繁換衣服，擺姿勢拍照，要不是因爲此刻的自己是個新人，都想跟攝影師套套近乎，求他把自己拍的好看點兒。
“阿胤，你這個小弟很會拍照啊，而且肩寬腰窄腿長，妥妥的衣架子，後期我們都不用太過精修，要不要讓他當個模特啊？”
“這個價錢給你當模特，那我們不喫虧了嗎？”葉楨看出朋友有心想久留張雲雷，但並不鬆口，玩笑一下敷衍過去，沒卡的太死，“回頭我們孩子出名兒了，你可得加錢。”
“那沒問題，下回就給他漲錢，”朋友一口答應，倒不吝嗇。
畢竟是葉楨親自帶過來的，將來指不定能成什麼角色，現在大方點，以後萬一出了名，也好深交。
幹這行的都會做人，且不說新人舊人，大家彼此有個口頭來往，將來好做事，葉楨微微一笑並不反對，錢進了張雲雷口袋，自己又不喫虧，也算是鋪鋪路，何樂而不爲？
再說，他的確有天賦，會抓鏡頭，到底是小時候就登臺的角兒，天資擺在那裏。
雖然張雲雷以後的發展要看郭德綱的安排，可他們好歹算親戚，人脈都是互通的，葉楨斷然不會阻止朋友的提議，看他拍的差不多了，剛要說話，就見他顛顛的跑了過來，主動問道，“老師，我拍的行嗎，要是哪兒不好我再重拍。”
“挺好的挺好的，每一張都很好，”攝影師翻看着相機裏的照片很是欣慰，“今天都拍完了，可以下班了。”
“好的，謝謝攝影老師，謝謝各位老師，”張雲雷鬆了口氣，全方位三百六十度的環繞鞠躬感謝，把每一個在場的工作人員都謝了個遍纔去換衣服。
“阿胤，你這小弟我以後會多照顧的，”葉楨的朋友看着他讚不絕口，“現在願意喫苦又懂事的新人不多了。”
葉楨自然很滿意，張雲雷的所作所爲不僅僅代表他本人，此刻也代表了介紹他過來的自己，會來事又勤快，這樣的孩子誰不喜歡，“他就是個孩子，要是不懂事兒也別出來工作了，都是他該做
的。”
“話不是這麼說的，現在那新人，要是有你這樣的介紹人不知道牛成什麼樣呢，”朋友感嘆一聲，臉上露出複雜的神情，真心實意的道，“這孩子只要能保持這個態度，將來不愁吃不了這行的飯。”
“那倒是，”這話也不假，葉楨好歹在圈裏混了幾年，怎麼會不知道圈子裏水有多深，“回頭再有合適的跟我知會一聲。”
“沒問題。”
倆人聊的差不多，張雲雷換好衣服出來，乖乖走向葉楨，見他們已經道別了，才探頭過去，“我能走了嗎……？”
“工錢不要了？”葉楨瞥他一眼，沒轍的道，“也不知道你真傻假傻，拍完不結錢就走，給我白乾？”
張雲雷一愣，眨了眨眼睛，理所當然的道，“對啊，我不是拿你手機了嗎，就是在還你錢白乾啊。”
葉楨被他噎了一下，這麼說也有道理，他這個月的工資都預支出去買手機了，可不是白乾呢麼？“你倒是實在，這個月工資都還給我，不喫飯不喝水，把脖子捆起來餓着幹活？”
“我回家喫飯啊，”張雲雷覺得他像個傻瓜，“我姐管我飯。”
葉楨能被他氣死，這孩子怎麼這麼死心眼兒呢，忍不住摁他腦袋，“跟你說了也白說，你個榆木腦袋，跟我上車。”
“去哪兒啊？”張雲雷沒懂他的意思，一溜煙跟上去，不計較他摁自己頭髮了，喜滋滋的，“小師爺你要請我喫飯嗎？”
“你不是回家喫嗎？”葉楨故意道。
果然，張雲雷臉一下垮了，有點不情願，猶猶豫豫的，“哦……那我回家了……”
“回來，”葉楨哭笑不得，什麼時候他這麼聽話了，竟然真的打算跟自己分道揚鑣是嗎，“這會兒你知道聽話了，看不懂眼色是不是？”
張雲雷有點委屈，“那不你讓我回家喫飯的嗎？你這人怎麼這樣啊？”
看着他這撒嬌耍賴的勁兒，加上他帶着點奶味兒的音調，葉楨只覺得聽着格外舒服動聽，只得認輸，“逗逗你都看不懂，走吧，帶你喫好喫的去，好歹今天第一天工作，不得恭喜你成了真正的大人嗎？”
“切，”看在有好喫的份兒上，張雲雷不跟他計較，一撇嘴，麻溜的跟他上了車。
還成了真正的大人，他到底懂不懂這話什麼意思啊？
老光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