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以前自己就是個角兒，小時候倒二備受寵愛，大了回社身負重任，沾親帶故的原因，社裏從上到下沒人敢對他指手畫腳，連給姐夫拎包都有人搶過去接手，更別提當助理了。
後來姐夫火了，自己也要擔着演出任務，他身邊的小助理都是社裏的師弟，譬如孟鶴堂就一直跟着，如今即便到了這輩子，一樣還是自己的好閨蜜給姐夫兼職助理，哪輪得到自己。
現在讓他給葉楨當助理，張雲雷倒不至於不樂意，只是覺得新鮮。
沒幹過的職業，總覺得充滿了挑戰性，而且葉楨又是小師爺，不僅不喫虧，也不會白白受欺負，想想還是挺划算的。
於是張雲雷在知會了王惠之後便開始當起了葉楨的臨時助理，蹭喫蹭喝蹭工錢。
如今的葉楨已經有了自己的工作室，他最紅的時候是出道的第二年，演了一部偶像劇的男主，在這時候是很不錯的劇本人設，背後有知名經紀公司爲他公關，加上自身的資本運作，想紅並不難。
說白了，葉楨進入娛樂圈，一方面是自己有興趣演戲，另一方面也是爲家族企業拓寬領域，搞搞投資，擴大經營項目，紅是必然的，未來轉爲幕後，也是早就定好的線路。
怎麼說呢，這樣的人生，是按照他喜歡的意願自行規劃的，張雲雷有些羨慕，又覺得失去了一些挑戰性，但人各有志，也不好說什麼。
最主要的是，自己還能抱抱小師爺的大腿，更加沒理由質疑他的事業規劃了。
恨不能他多賺點纔是真的呢。
跟了他將近一週的工作，張雲雷坐在保姆車裏瞅着前頭閉目補眠的葉楨，既羨慕又嫉妒。
有些人天生就生在蜜罐子裏，比如葉楨，有些人天生就要當打工人，比如自己，所以說投胎還真是個技術活，旁人也羨慕不來。
他正想的入神，就見葉楨突然翻了翻身，睜開眼有些迷茫，下意識的轉頭看向自己，似乎想要什麼。
“你要啥，水嗎？”張雲雷頓時反應過來，摸到手邊的包，見他點頭趕忙把水壺拿出來，小心翼翼給他遞過去，“水熱啊。”
葉楨不語，接過來喝了一口，挑眉又看他，“泡的茶？”
“啊，你不喜歡啊？”張雲雷之前就給他泡過，看他喝的挺開心的，也沒反對，今天突然這麼一說不免有些擔憂，看他搖頭才鬆口氣，“那你問什麼啊？”
“你怎麼這麼兇，給我當助理還不許我問你給我喝的什麼？”葉楨也是服了，到底誰是老闆，誰是助理啊，問一嘴都不行，“茶葉你自己拿的啊？”
提起這個，張雲雷有點得意，幸好車上沒別人，不用提防，脫口而出，“我從我姐夫那偷的！好吧？”
“偷的？”葉楨愣了愣，頓時失笑，沒轍的道，“就這點茶葉你也好意思偷，下回我讓大國去買一些，到時候你泡就得了。”
“那行，”張雲雷剛要搖頭，想起他家大業大的，跟他客氣也是白搭，討好的問，“我能私用不？”
“隨便你，我又不缺這點東西，”葉楨算是服了他，什麼東西都金貴的跟寶貝一樣，至於麼？“對了，下週姐夫生日，晚上我也得過去參加生日宴會，你就休息一天在家裏幫幫忙，不用跟着我了。”
“行，”張雲雷本打算跟他請假來着，沒想到他已經知道了，有點好奇，“姐請你的？”
“姐給我媽打的電話，我這電話很難打通，”葉楨嘆了口氣，現在自己工作太忙，手機有時候還靜音，想打進來都難，“我回家的時候，我媽跟我提的，我當然的陪她去了。”
“哦，”張雲雷明瞭的點點頭，他跟大姑畢竟是謝金的親戚，誰都不請也得請他們，只是心裏多少有點擔憂，又沒辦法找他傾訴，囁嚅道，“那也挺好。”
看他那心不在焉的模樣，葉楨不由得多看了兩眼，見路況還在堵着，剛好有時間跟他閒聊，拍拍身邊的座位道，“過來坐，我有事跟你說。”
張雲雷以爲他要說公事，乖乖聽話坐了過去，“什麼事兒啊？”
“最近社裏是不是有什麼問題？”葉楨開門見山，不想跟他多費脣舌，大家畢竟都是圈裏人，雖說德雲社現在不怎麼涉足影視，可偶爾也會有媒體請他們參加活動，互通信息的年代，有些風吹草動都能聽到，何況他們還被人盯上了。
他這麼一說，張雲雷的表情頓時垮了下來，有些不樂意，“是有問題，不就是那個焦崇嗎，總想着自立門戶，現在是越來越過分了！”
八成是想打着相聲圈的輩分關係套近乎，也不失爲一個好路子。
“什麼！他還找你了？！”張雲雷聞言怒不可遏，“他在外面接私活兒姐夫都沒記在心上，現在越來越過分了，竟然還想找你幫忙，他到底要幹嘛啊！”
這事兒葉楨聽謝金吐槽過了，畢竟表哥和舅舅都在社裏工作呢，提起這些事情也是十分不滿，對相聲圈裏來講，焦崇已經算得上欺師滅祖了，最麻煩的是他做這些還頂着德雲社的招牌，拿師父的名號出去託關係，找路子，錢卻全都揣進自己的口袋裏，還在社裏大搖大擺自以爲是，總覺得高人一等，連一些老先生和師兄弟都看不過眼了。
原先社裏條件一般的時候，大家還覺得焦崇是個會來事，懂禮貌，專心業務的好孩子，如今出了名，不過一兩年的功夫，怎麼就大變樣兒了呢！
這些葉楨聽在耳中，心裏有數，八成是焦崇覺得現在已經成了角兒，是社裏的臺柱子，自認爲社裏靠他的專場養家餬口，離了他，財務進賬差了十萬八千里，所以飄了，開始揮霍自己的名氣。
這樣的人，葉楨入圈沒看到十個也看到八個，不光是娛樂圈，哪怕是生意場也不乏有了點成績就開始自大的角色，沒什麼奇怪的。
只不過相聲圈鮮少有紅出頭的，有了這麼個特例，大家都比較關注罷了。
“人紅了就飄，飄夠了，怕是要沉到頭，”葉楨不以爲意，自己畢竟不是社裏的人，況且郭德綱有自己的想法，大家不過是看破不說破，總想着往日的師徒情分，不想鬧得太僵而已，“你別跟着摻和，你是師弟，他再怎麼無理取鬧，你對他沒什麼威脅，想必動不到你頭上，老實待着就好。”
張雲雷明白他的意思，是怕自己惹火上身，這話姐姐也跟自己說過，但理智明白，感情上還是心疼姐夫和姐姐，養了這麼個白眼狼，“話不是這麼說的，你不知道，前幾天還跟我姐夫鬧了一回，說是分紅不公平，我姐夫已經給他不少了，他是想全拿啊！太過分了！”
“很正常啊，畢竟他窮慣了，沒見過錢，”葉楨雲淡風輕的說道，刷起了手機，“你聽你姐的就行，該整治他的時候，姐夫自會親自動手，你要是現在憋不住動了他，回頭他潑你一身髒水，到時候姐夫想推你出頭也會被他拿着把柄胡說八道。”
“我懂你的意思，就是氣不過，”當初自己跟他說焦崇以後會叛逃他還不信，現在事實都擺在眼前，張雲雷卻無法舊事重提給自己爭個道理，有氣只能憋回去，越想越糟心，“真該早點把他趕出去！”
葉楨忍不住笑了，擡眼看他，“這話你以前就說過，可惜到現在也沒辦法實現，可見有些事情是外力不可控的，老話不是說嗎，不是不報，時候不到。”
張雲雷一癟嘴，發起了牢騷，“那還不是因爲姐姐姐夫都不信我！”
“可以前的焦崇的確無可挑剔，”葉楨一直很好奇他爲什麼這麼篤定焦崇會背叛師門，但壓根問不出來，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能當做是小孩子的一種靈性，又或是私下相處的焦崇露出了什麼端倪，只是對長輩時很會僞裝，張雲雷沒有實質性的證據，自然無計可施，“不過現在看清了也好，好在這幾年姐夫也培養了不少人，哪怕他走了，總有人能頂上去的。”
以郭德綱現在的人脈，焦崇走了固然損失一員大將，但留着也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倒不如扶持其他可靠的徒弟，捧紅不過就是一兩年的事。
再不濟，不還有張雲雷嗎？
“那倒是，我就是生氣，”跟他傾訴了一頓，張雲雷覺得心情好受多了，一看路況，就快到他工作地點了，連忙打起精神，後知後覺道，“我跟你聊了一路，會不會影響你休息啊……”
葉楨白他一眼，懶得計較，“纔想起來？不過我瞌睡勁兒都被你聊沒了，功過相抵吧。”
“切！”張雲雷朝他結結實實翻了個大白眼，撇嘴道，“大不了待會兒給你買咖啡。”
“這還差不多，”葉楨滿意的點頭，逗他開心。
有個歲數小的跟班也不錯，起碼爲了咖啡錢，他也得乖乖聽話啊。
還是聽話的小朋友更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