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手機,看到薰衣發來的消息,家入硝子臉上浮現一抹溫暖的笑意。她有時候真的覺得兩人如果是同期生的話,一定能成爲很好的朋友。
家入硝子的目光投向了桌上空蕩的位置。感覺這裏很適合擺上照片。
***
“這次去中國還是一無所獲嗎?”家入硝子靠在醫療室的牆上,手指間搓着一根有些陳舊的電子煙,並沒有充電,她已經戒菸五年了,還是習慣性地夾着什麼。
帶着小圓墨鏡的最強咒術師,拿起桌上的照片,目光流連在火紅色長髮的少女身上,溫柔地抱怨道:“薰衣醬太會躲藏了吧,不過我可不會放棄啊,會找到的……絕對。”
十年多了,張揚肆意的少年已經長成了真正無敵的青年,可是那個內心許諾要一直陪伴的少女,卻還未出現。
無論是他特地跑去世界各地尋找,還是發動御三家的力量四處搜尋,都一無所獲……薰衣就像天上降臨的神女,完成某種任務後就了無蹤跡。
“對了,硝子還在用薰衣醬送的電子煙啊?”
沉默了一會,家入硝子小心地收起手中的電子煙,掃了一眼懶洋洋的白髮咒術師,“你不是也一直帶着嗎,薰衣送的禮物?”
薰衣離開前爲三人準備好的禮物是五條悟各自拿給他們的。
在宿舍打遊戲的那天晚上,她沒忍住煙癮,將薰衣支開買飲料,自己去抽了煙,還是被薰衣看到了。
——“硝子抽菸的樣子很好看,但爲了自己的身體,能少抽點更好啊……如果硝子有一天要開始戒菸了,我一定會好好監督你!”
……說好要監督的人,卻完全缺席了他們漫長的成長歲月。
他們真的很想念她,包括那個笨蛋。
薰衣離開後,發生了很多事……
夏逝秋走,春來冬藏。
只有與她相處的記憶越發清晰,執着地刻在他們的心底不願被流光模糊,那麼美好,也那麼短暫,如夢幻泡影。
家入硝子常常想,如果薰衣沒有走,一切會不會變得不一樣。
站在桌前的五條悟一言不發,安靜得令人心驚,所有的表情在他的臉上消失了,擡手輕撫胸前的口袋裏,一隻保養得很好的醜萌娃娃,同樣火紅色的長髮和獨特的眸色,他鑽藍色瞳孔此刻只倒映出薰衣的面容。
明明已經28歲了,他爲什麼還是找不到她……五條悟的腦海中總是不斷回想與女孩有關的記憶,每當觸及她離開時說讓自己忘記的場景,就會感到整個人像被撕裂的痛楚。
——不過沒關係啊,薰衣醬,哪怕你是可望不可求的神女,我也會抓住你。
家入硝子深深地嘆了口氣,打開醫療室另一頭的櫃子,露出裏面一個沾染血跡的糖盒,“傑死前身上還帶着薰衣送的抹茶糖,薰衣寫給他的紙條上說咒術師不會是孤獨的守護者,我一直認爲……薰衣不會讓我們孤獨地等待,她會回來的,會帶來真正的改變。”
“我也相信啊,真的很努力地在相信啊……”五條悟盯着女孩送給自己的玩偶,很輕的聲音,帶着極度溫柔的笑意,好像在說着甜蜜的情話,但話音裏卻摻雜着讓人心悸的意味,“這麼長時間,都沒有絲毫痕跡,有時候也會懷疑啊。薰衣醬太狠心了,找到她後絕對要好好懲罰一下啊。那些嗡嗡叫的蒼蠅已經被清理得差不多了,還是不願回來嗎?再這麼任性的話,就快要控制不住了吧……”
到了28歲以後,五條悟越來越失控了,之前還能勉強壓抑自己的情緒……
現在的他,如同被提前告知了未來某一個時間,會獲得一項期待已久、非常心儀的禮物,但是真正到了那一刻卻發現一切是騙局。
比從未得到過更加絕望的是,獲得後又失去,以爲能失而復得後又毫無蹤影……
從旁人的視角來看,這個站立在咒術界頂峯的男人,更像立在陡峭的懸崖邊緣,隨時都有陷入徹底瘋狂的可能。
兩個同期生都這麼令人頭疼,家入硝子突然覺得自己心累到想要多喝幾瓶酒。
這樣的五條悟真的非常讓人擔心。
家入硝子能夠清楚地感覺到,夏油傑的叛逃讓五條悟在沉默和傷痛中成長起來,可是最近……她心中憂慮,五條悟會在無望的尋找中將自己都燃燒殆盡。
薰衣消失後……那個雪發少年,眼中那片向遠處無限延展的藍天,徹底破碎了。直到他真正登上頂峯,從死寂的沉默,到爆裂的怒意,再到尖銳的絕望,刺耳的哀鳴從未消失過。
鎮守黑暗的猛獸失去了絕無僅有的珍寶,世界爲之顫抖。
***
天幕低垂,陽光褪去灼熱的溫度,變得溫馨起來。
盡興的遊玩後,明川薰衣和五條悟來到一家訂好的烤肉店。
五條悟捲起黑色襯衫的袖子,自如地爲薰衣烤肉、夾菜、調蘸料……動作明顯比第一次要熟練很多。
上次喫烤肉還是和高專的各位一起。明川薰衣一晃神的功夫,眼前的幾個碟子裏已經堆起了小山,趕緊攔住了他的動作,“悟,可以了,你自己也喫點吧。”
遺憾地收回手,五條悟幽幽嘆了口氣,“薰衣醬,要多喫點啊,否則體力可能不夠。”
明川薰衣:??
少女懵懂迷茫的模樣,讓五條悟的目光遊移了一下,轉瞬笑着道:“多喫點更有助於你現在的健康哦~”
靈魂回到身體後,薰衣就可以被喂胖了吧?
他可是找專業人士定製了投喂計劃,一定能把薰衣養得非常好~
硝子好像也說過類似的話,明川薰衣認真地點了點頭。自己之前的作息和飲食的確不太健康,現在稍微多喫一點,多補充營養,也能避免身體過於瘦弱帶來的問題。
而且,她這幾天已經習慣了,五條悟時不時投餵食物的行爲了,現在也能夠很自然地接受了。
明川薰衣將眼前的食物喫得差不多後,端起湯喝了幾口,擡眼望去發現五條悟邊腮幫微鼓地嚼着烤肉,邊目光明亮地望着自己……有種讓她隱約心底發麻的詭異感覺。
喫完烤肉後,兩人又在河邊散步,最後回到了另一處兩人之前長期居住的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