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梔梔說完後,眨巴着眼看着江影。
她兩手放在門框上,不好意思地露出半張臉。
江影手裏拿着剛修好的門,這雕花木門遮住了他大半個身子。
他略微垂眸,長睫垂落,下午的明亮日光落在他的臉頰上,映照出如玉般的色澤。
“嗯。”江影低聲應了句。
宋梔梔看不出他的情緒來,或許他根本沒有情緒這種東西。
江影看着她,沒有說話。
宋梔梔也盯着他的眼睛看,她很喜歡江影的眼眸,深邃無垠,彷彿靜水的湖。
江影看向宋梔梔的目光中沒有起伏,平靜漠然。
兩人就這麼對視着,直到江影忍不住開口。
“宋梔梔。”他喚了她一聲。
宋梔梔馬上立正站直問道:“怎麼了?”
“讓讓。”他已經等宋梔梔自己主動走開,等了很久了。
宋梔梔看向一直穩穩被他擡着的門……
她尷尬了。
原來她把修門的地方給佔了。
宋梔梔連忙後退兩步,退到房間裏,給江影讓出地方來。
江影把修好的門,正正好安裝到門框上,發出“咔”的一聲。
這雕花木門的上半部是鏤空的木質雕花,空出的部分蒙上半透明的輕紗。
透過這層輕紗,可以看到江影的身體輪廓,模糊又高大。
宋梔梔忍不住伸出手去,指尖在繃緊的輕紗上按了一下。
江影擡手,隔着一層柔軟半透的輕紗,掌心把宋梔梔的指尖按回去,他感到掌心有些癢:“剛修好的。”
不要再被她戳壞了。
宋梔梔悻悻縮回手。
江影打開門,開關了兩下,確認它可以正常開合。
宋梔梔看着這被修得完好無缺的門,心裏想,一定不會有人修得比江影更完美了。
雖然這麼一個大反派、大魔王,竟然會親手修門,感覺有些奇怪就是了。
做完了事,江影這纔拿出白絹,細細擦去手上殘留的塵灰。
宋梔梔坐在椅子上,兩手搭在椅背上,靜靜看着他。
江影沒有急着離開要去修煉,肯定是還有話要對他說。
果不其然,江影踱步走了過來,目光未從宋梔梔臉上移開。
宋梔梔被他瞧得有些不好意思,連忙側過頭,避開他的視線。
“我已說過多次,有事可以直接說。”江影指尖攀上她的下巴,把她的臉扳正。
他指的是宋梔梔擅自把他從青崖峯支開一事,若他還在,便不會讓穆尉明闖進宋梔梔的房間。
穆尉明恐怕在還沒接近宋梔梔房間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你不會答應。”宋梔梔說道,而且莫名其妙要江影不要殺一個無相宗峯的長老,總覺得怪怪的,“你是不是現在還想殺了他?”
“是。”江影誠實回答,並且已經在腦內把殺穆尉明的流程過了一遍。
“下次不要用類似的方式強迫我做事。”江影語氣驟然危險了三分,周身氣場冷了下來。
他討厭這種身不由己的感覺。
宋梔梔想了想,她覺得江影感到不舒服是正常的。
“對不起。”宋梔梔說。
江影的手指輕輕捏了下她的臉頰,宋梔梔感覺到面上傳來的寒意。
“我看你下次還敢。”他說。
宋梔梔覺得他說得對。
她擡起下頜,對江影輕聲說道:“那……那你又能拿我怎麼辦?”
江影想了想,發現他確實不能拿她怎麼辦。
彷彿是爲了找回場子似的,他擡手直接將宋梔梔束髮的玉簪給抽了出來。
宋梔梔今日的髮簪是玉質的,末端雕刻了一隻小兔子,看起來活靈活現。
她的青絲垂落肩頭,如緞般散開,從他蒼白的手腕間傾瀉而下。
婆娑花支棱起來,俏生生地立在她的頭頂,鮮活可愛。
“若有下次,便將你頭上那朵婆娑花的花瓣給拔了。”江影冷聲威脅,他似乎只能用這個威脅宋梔梔了。
宋梔梔沒有躲,反而主動把頭伸了過去。
不會吧不會吧江影不會真的以爲她怕他碰她的花吧?
“你拔,拔不下來的!”宋梔梔纔不服軟,“我又不怕。”
江影挑眉看了她頭頂那朵悠悠顫着的小白花一眼,問道:“當真?”
宋梔梔硬氣極了:“當真。”
江影指尖只輕輕碰了碰那柔軟的花瓣一下。
宋梔梔身子便軟了半邊。
江影看着她無力趴在椅背上的肩膀。
指腹一抹,一道寒芒劃過,一滴血已凝於他的指尖。
三滴血蘊着暗金色光芒的鮮血滴落在婆娑花的花瓣上,順着花瓣的紋路滲入花蕊之中。
江影的動作熟稔,速度很快。
在宋梔梔還沒來得及感覺到指尖痛的時候,他便收了手,指尖傷口癒合。
宋梔梔埋首在自己的臂膀間,婆娑花傳來的酥癢感覺,比指尖受傷的疼痛感覺更強烈。
這一瞬間令人失神但歡愉的感覺,讓她忍不住縮緊了自己身子。
她背部的肌肉崩緊,江影擡手,手指在她脊背掠過,帶起一陣無形的電流。
江影輕撫了一下她的背,掌下流淌過形狀優美的線條。
“這麼多天,怎還沒習慣?”他語氣帶着些疑惑。
宋梔梔:“?”這感覺是說習慣就能習慣的嗎?
她不準備跟在這方面一竅不通的江影解釋。
“你給我去修煉——”宋梔梔紅着臉,推着他的腰,催促他離開。
江影轉身的時候,目光還在宋梔梔頭頂的婆娑花上停留了一下。
即便明裏暗裏“研究”過這麼多次,他還是沒搞明白這花爲何會與宋梔梔的某些感受相連,宋梔梔又爲何每次反應都如此強烈。
是隻有他碰纔是這樣,還是別人碰也一樣?
沒由來的,江影腦海裏冒出了這樣的念頭。
他邁步走出宋梔梔的房間,確實是修煉去了。
宋梔梔一個人在房間裏,拍了自己紅紅的臉好幾次,告訴自己不要跟沒有心的人在這種事上計較太多。
她轉過身,挪到書桌旁,掏出自己儲物錦囊裏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