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山坡上,孫亓正背靠着一根粗壯的樹木而坐。
其臉色有些憔悴,眼中更隱含着怒火與煩躁。
“錢族長!這都在此地等候了五日,還要等到何時去?!
你那所謂的情報到底是真是假?
那張淵若是再不來,本中尉可就不奉陪了!”
錢訣臉皮一抽,泛黑的眼圈下,一雙眼睛滿是無奈與不忿。
他哪裏料得到那張淵會如此拖沓,面對毋極甄氏的邀請,竟還這般漫不經心?
對於孫亓之不耐,他可以理解。
但想要撂挑子的行爲,卻讓他很不高興。
好處都喫到了嘴裏,而今還想抹乾嘴巴不認賬?
“孫中尉……”
錢訣正欲理論,一道人影忽然自下方快步衝來。
“主公!那張淵已自四方橋過了泒水,預計一個時辰左右便會趕到此地!
而且,他只帶了五十騎兵!”
錢訣頓時眼睛一亮,心頭的火氣也壓了下去。
“孫中尉莫要再惱了,人這不是來了嗎?”
孫亓冷哼一聲,不過臉色也緩和下來。
“諸位,目標很快便到,讓手底下的人都着起甲具,準備廝殺吧。”
錢訣朝着一側的四個同行族長吩咐一聲。
那四人點了點頭,挪動有些麻木的腿腳向各處行去。
孫亓亦是朝着身後的獨眼漢子吩咐道:
“元禾,讓弟兄們披甲備戰!”
“諾!”
……
北側某處山坡。
張妍正一身男裝站在一處凸起的山石上,俯瞰着下方的峽谷。
“聖女,咱離得這般遠,救人、怕是來不及吧?”
一個懷抱長劍的婢女掃了眼下方的林海,遲疑出聲道。
“小槐啊,你不懂,這救人,就得在他最無助、最絕望之時出手,方能讓其感激涕零。
這若是一開打便救了他,保不齊還會將你當成愣頭青。
反正他們那些人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殺了張淵,起碼先要生擒拷問一番。
屆時,本聖女再帶人將其從必死之境救出,你說,他得有多感動?”
“哦……”
小槐懵懂的點了點頭,隨後卻又遲疑道:
“可萬一有人失手,那豈不是……”
“安啦,裏邊有咱們的人盯着,不會讓他死。”
張妍不在意的擺了擺手,隨後盤膝而坐,竟當場剪起紙馬紙鶴來。
不多久,兩隻拳頭大的紙鶴和一隻巴掌長的紙馬栩栩如生的出現在眼前。
隨後,張妍伸出蔥蔥玉指,分別在紙鶴紙馬的眼睛部位輕輕一點。
“去!”
張妍雙手食指與中指併攏,口中輕吐出一個字。
隨之,便見那兩隻紙鶴竟飛動起來,一前一後拽住紙馬朝着下方飛去。
百餘息後,張妍緩緩閉上眼睛,意識中已出現了三幅不同的景象。
其中,兩幅景象是俯瞰姿態,而另一幅景象中則大都是高聳的雜草、參天巨木,明顯是在地面上。
……
近一個時辰後。
一行五十餘人的騎兵晃晃悠悠的踏入了峽谷,看模樣很是悠閒自在,似是在遊山玩水一般。
那行騎兵頓時被嚇了一跳,驚疑不定的望向四周。
就連胯下的馬匹也都不安地擺頭撩蹄,同時不斷地打着響鼻。
未幾,兩側山林中各自衝出百餘人,前後也各有兩百餘騎兵喊叫着涌出。
這些人手中刀槍劍戟、強弓勁弩齊全,還有八成以上的人都身着皮甲。
其中,正前方的一百騎兵裝備最爲強悍。
他們竟都有鐵質甲冑在身,雖然只是半身鐵札甲和西瓜狀的鐵質兜鍪,但在這等場面中,卻已稱得上裝備精良。
“詔犯張淵何在?中山國中尉在此,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孫亓端坐馬背,一身全套鐵甲護身,手中還持着精鐵長槍,端的是威武不凡。
張淵呵呵一笑,懶散道:
“我便是張淵,不過可不是什麼詔犯。
這位大人,你怕是尋錯了人吧?”
孫亓正欲開口,錢訣卻拍馬上前,搶先一步陰陰一笑。
“張淵,事到如今,還裝什麼糊塗?
乖乖束手就擒,免得待會兒大喫苦頭!”
張淵側目望向錢訣,訝然道:
“你又是何人?難不成與我有仇,想要故意栽贓嫁禍?”
“呵呵,在下是何人你無需理會。
你只需要知曉,今日既然入了這龍潭虎穴,便休想再完好無損的出去!”
錢訣撇了撇嘴,卻不肯顯露身份。
“呵!好大的口氣!就憑這些歪瓜裂棗?”
張淵環顧一圈四周虎視眈眈的人羣,忽然不屑一笑,一臉的輕視。
聽聞此言,所有人俱是大怒,眼睛噴火似的狠狠瞪向張淵。
錢訣卻是心中微凜,驚疑不定的仔細觀察着張淵的表情。
只是,張淵臉色始終波瀾不驚,他也無法判斷究竟是有所依仗,還是在故弄玄虛。
“呵呵,你以爲我等會那般大意?
老實告訴你,這些人馬只不過是很小的一部分罷了。
此處峽谷中所聚之兵足有五千!
五千大軍團團圍困,即便你插了翅膀,也休想逃得出去!”
錢訣神色兇狠的恫嚇着。
張淵頓時嘴角一抽,像看傻瓜似的看向錢訣。
“我說這位老伯,臆想症這玩意兒可真不是什麼好病,得提早根治啊!”
錢訣頓時一懵,有些沒聽明白。
旁側的孫亓早已極爲不耐,狠狠一抽馬鞭將錢訣後面的話嚇得縮了回去,這才冷眼瞪向張淵。
“小子,既然你敬酒不喫喫罰酒,那便休怪本中尉下狠手了!”
說到這兒,孫亓大喝一聲道:
“這詔犯本中尉要活的,所有人不可輕動弓弩!
殺上去,活捉張淵!”
然而,就在此時,兩側的密林中竟忽然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之聲。
同時,還有紛雜的廝殺聲躍入耳中。
而在後方,更有轟隆隆的震動聲迅速靠近,那明顯是數量不少的騎兵所造成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