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宮》的大部分戲份拍攝完畢後喬遇直接飛到了平鎮繼續《他提燈而來》的拍攝。

    這一場戲講的是上元節謝羅衣被姜酒拖到山下鎮子裏看花燈。爲了這一場戲劇組採購了數千盞花燈,街上掛着的,河裏漂着的,整個影視基地都被照亮起來,置身其中彷彿真的穿越回古時的上元節。

    喬遇的微博許久沒有營業了,虹姐特意讓她穿着戲服拍了張照發到微博。她本就底子好,現在上了妝更像是一尊玉人,配合着角色清冷的氣質真是謫仙一般。

    這邊劇組在做開拍前的準備工作,喬遇坐在椅子裏玩手機,屏幕頂部彈出了宋清夢的微信對話框【小遇,在嗎?】

    QY:【在的,有事嗎?清夢姐。】

    滿船清夢:【最近在拍《他提燈等而來》是嗎?】

    QY:【是的。】

    她的消息已經發過去,那邊的狀態斷斷續續的顯示着輸入中,喬遇耐着性子等了一會兒,那邊刪刪改改卻發過來一句【嗯,好好演戲,我是來送鼓勵的[/偷笑]】

    喬遇靜默了一會,半響後纔打下自己的回覆。

    QY:【謝謝清夢姐[/OK]】

    滿船清夢:【嗯嗯,加油!】

    ……

    今日是上元節。

    姜酒許久之前就從照顧自己的姆媽口中知曉了這個節日。姜國是有宵禁的,可正月十五日夜卻“敕許金吾她禁,前後各一日,以觀燈。”

    可惜姜酒長到十七歲仍未在上元節下過山,只曾看詩人感慨“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縟彩遙分地,繁光綴遠天;接漢疑星落,依樓似月懸。這樣的星夜裏,謝羅衣就走在她的身邊,高樓夜燈映着眼中星星點點,恍然間她竟有一種將月亮拉下塵世間的錯覺。

    不遠處的小攤上掛着十餘隻樣式各異的花燈,圍着青衫書生和楚楚衣衫的姑娘,各自對着手中的字條沉思。

    姜酒心生好奇,拉着謝羅衣就要去瞧個熱鬧。

    “小|姐過來瞧一瞧,十個銅板一個字謎,一刻鐘時間內猜出便可得贈花燈一盞。”

    姜酒來了興趣,大大方方掏出十個銅板換了謎題。

    “階下兒童仰面時,清明妝點最堪宜。遊絲一斷渾無力,莫向東風怨別離……”她咬着脣看着這謎題。

    半響,思索無果,她求助的看向身旁的謝羅衣。謝羅衣正垂首看着她手裏的謎題,見她看過來,同樣搖搖頭。

    她氣餒的把謎題還給攤販,“我們不猜了,你揭示謎底吧。”

    “答案是紙鳶。”

    姜酒皺眉道:“紙鳶?紙鳶是什麼?”

    “小|姐沒見過紙鳶?”小販也疑惑了,用手指了指一盞花燈上繪着的圖案,“那就是紙鳶。”

    “紙鳶是用來做什麼的?”

    “紙鳶是用紙糊的,連着一根細絲,有風時可以放飛到天上去。”

    姜酒懵懵懂懂的點點頭。她自幼生活在白象塔下,沒有同齡的玩伴,裏面的人多像謝羅衣般無趣,只有姆媽偶爾給她講起些民間軼事,卻也鮮少陪她玩耍,哪裏放過紙鳶。

    “謝羅衣,你放過紙鳶嗎?”她就不信天下之大就自己一人沒有放過這勞什子紙鳶。

    謝羅衣搖搖頭,“未曾。”

    她就知道沒放過紙鳶的不止自己一個。

    “等我把花燈贏下了把上頭的紙鳶拿來給你瞧瞧。”姜酒揚起笑來,又掏出十個銅板。

    “天運無功理不窮,有功無運也難逢。因何鎮日紛紛亂,因爲陰陽數不通……”

    “下一個。”

    “有眼無珠腹內空,荷花出水喜相逢。梧桐葉落分離別,恩愛夫妻不到冬……”

    “再換一個!”

    “南面而望,北面而朝。象憂亦憂,象喜亦喜……”她皺着眉就要再拍下十個銅板,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接過了她手中的謎題。

    “銅鏡。”他將字條遞給小攤販。

    小販本以爲今天遇上了哪家土財主,正準備遞給她下一張謎題呢,現在只得嘆一口氣,“小|姐要哪一盞花燈?”

    “有紙鳶的那一盞!”

    “停——”

    姜導從監視器後探出頭,“心怡,你要花燈的時候要有那種小孩子拿到喜歡的玩具的感覺,但不能蠻橫。”

    一身粉衣的舒心怡笑了笑,“好的導演,我明白了,再來一條吧。”

    ……

    舒心怡到底是科班出身,再補拍過一次就過了。

    姜導時常覺得男女主演請了舒心怡和喬遇着實是自己賺大發了。這兩位外貌條件自是不用說,他拍了這麼多年戲,《他提燈而來》雖不是特別考驗演技,但喬遇與舒心怡的表現也實在可圈可點,拍攝進程都因爲兩人時常一條過而大大縮短了。

    尤其是喬遇。雖說喬遇是投資方欽定的男主,片子也沒拍幾部,但表現的確讓他眼前一亮。

    謝羅衣這個角色哪個小鮮肉來了都可以演,但真的要把他演好卻十分困難,演技稍微差點就很容易被觀衆吐槽面癱臉,是不是在演瞎子。但喬遇把這個角色把握得很好,他甚至不用多說一句臺詞,只要往那兒一站,原著粉們就知道他是謝羅衣。

    他會讓觀衆明白,角色沉默內斂不該是演員面癱的理由。哪怕同是冷麪角色,謝羅衣卻能因爲他的演繹而擁有獨特的靈魂。

    繼續下一場的拍攝,兩人都走到橋邊待命。

    “三,二,一,開始!”

    橋下花燈十里,姜酒拉着謝羅衣走過這人間星河,眼裏滿是雀躍,頭上的小鈴鐺隨着她不斷轉過頭看他的動作而叮噹作響。待到橋邊,她指着賣蓮燈的老婦人道:“謝羅衣,我們去放花燈吧!”

    姆媽說將花燈放進河裏虔誠祈禱,心之所想便能如願以償。

    “阿婆,兩盞蓮燈!”她興致勃勃的掏出錢袋。

    接過老婦人的蓮燈,她看向身旁的謝羅衣問道:“謝羅衣,你要哪一盞?”

    他垂眸看她,“我從不許願。”

    “可你不是會主持祭祀大典嗎?那難道就不是許願嗎?”她奇怪的看他。

    他搖搖頭,並不作答。

    姜酒嘆了口氣,將兩盞蓮燈都放進了河裏。謝羅衣就立在她身旁,明明眼前是千門萬燈明,他眼底卻空無一物。

    她轉過臉不再看他,雙手合十誠心祈願的卻是:“朝朝暮暮,得見君顏。”

    今天的夜戲就此結束,喬遇換好衣服就隨虹姐等人回了酒店。影視基地離市中心的五星級酒店有些距離,喬遇全程靠着椅背小憩。

    虹姐和她不住在一層樓,把她送回房間就要下去,可原本已經刷卡推開房門的喬遇卻回過頭叫住她,“虹姐,我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

    已經是凌晨一點了,喬遇的微博卻突然更新了動態,成功炸出了一衆保持着睡前玩手機好習慣的雨滴們。

    喬遇V:[圖片]

    弦管千家沸此宵,花燈十里正迢迢。明燈錯落,樓下公子皎如玉樹臨風前。

    【這是晚睡福利?弟弟你自己康康你上條微博多久發的了[/doge]】

    【現在是一點零三分,有8000個情敵還沒睡[/doge]】

    【沒記錯的話是上元節的部分吧?雖然大家都說甜,我還是覺得藏着刀[/流淚]】

    【弟弟古裝扮相超絕好看!我特麼吹爆!】

    【沒錯了,是我的小神仙謝羅衣[/心]】

    【請角色本人不要以演員的名義出現[/doge]】

    【弟弟每一部戲的扮相都能準確地戳到我[/流淚]顏值太優越了】

    ……

    宋清夢是在發消息給喬遇後第三天拿到《他提燈而來》的邀約的。《問罪》讓喬遇小爆了一把,她卻沒什麼起色,就連粉絲構成也一半都是成林的cp粉。

    她在圈子裏沒有人脈,也拒絕接受經紀人安排的所謂的飯局,畢業以來演過戲份最重的角色就是林悅,是她面試了三遍才爭取到的。

    宋清夢的演技和長相在衆多科班出身的新人演員裏也不算出彩,趁着林悅的熱度試鏡又成功了一個網劇女N號後,之後能接到的大多是些兩句臺詞的小角色。

    看着喬遇的熱度越來越高,圈子裏也都知道他在受光合傳媒力捧,經紀人讓她試試和喬遇拉拉關係,看看能不能在他的新劇里拉到一個角色。

    宋清夢試着照做了,但她做不到。

    看見喬遇的第一眼她就知道他和自己不一樣,他一定能紅。她羨慕着他得天獨厚的外貌條件和演技,羨慕他的路越走越遠她卻在原地踏步……可越是羨慕,她越不願意去攀附他,這讓她覺得自己可悲又可憐。

    經紀人很生氣,和她放了狠話。他手下不止宋清夢一個藝人,她想清高他可沒精力管她。

    宋清夢已經很久沒有通告了,這下又惹火了經紀人,她躲在被子裏越想越悲觀,最低落的時候甚至想着就這樣被雪藏好了,大不了回家辦個藝術培訓班養活自己。

    但情緒過了又開始不甘心。她是從小城市來的,能考到電影學院費盡了父母的大半生心力,現在混成這個樣子真的難看了。

    宋清夢渾渾噩噩了三天,直到經紀人打電話告訴她《他提燈而來》的演員統籌向她發出了邀約。

    電話掛斷,她抱着手機就哭了出來。

    你看他啊,明明什麼都知道怎麼還是能夠那麼溫柔。

    難產兩天,終於生了,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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