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咒術回戰]星象儀 >第 5 章 死前記得燒情書
    我死之前忘記把寫給五條悟的情書燒了。

    ——我、完、了。

    這真不賴我!誰能想到呢,死人也會被公開處刑。

    從入學高專開始,我暗戀五條悟整整三年,一千天,少女情懷落成字句情箋,每天一封化作綿延漫長的孤獨私語——那當然是不可能的。

    天天寫是不可能天天寫的,玩暗戀影響我祓除咒靈的效率。

    但也裝滿了整個抽屜。

    死前跑馬燈走馬觀花,歷數往事種種,活了十七年,我最對不起的是夜蛾老師,高專三年,他至少揪禿了一萬根頭髮絲,調停了一千次我和五條悟的罵戰。

    打是打不過的,只能過過嘴癮這樣。

    五條悟說我是假正經,我陰陽怪氣說眼睛用不着可以捐給有需要的人不要用來翻白眼。

    夜蛾老師說你們倆再吵就罰抄咒靈圖鑑。

    好傢伙,那東西比板磚還厚。

    我和五條悟火速閉上嘴重歸於好,相互假笑着握手勾肩搭背。出了辦公室門就你呸我一口我噴你一下的迴歸原樣。

    硝子說:你的臉抽筋了嗎?

    我冷笑說:被五條悟氣的。

    其次對不起家入硝子,她不是個愛操心的女孩子,卻被迫在花季少女的年紀培養出佛性,整天用一副沒有那種世俗的慾望的死亡眼神,靜靜看着我和五條悟熱火朝天地對撕。

    五條悟這人壓根沒把我當女人。

    當然,我也沒喫虧,我壓根沒把五條悟當人。

    在他的世界觀裏,我的性別就是一塊石頭。他對我裁短的裙子露出的大腿視若無物,還嘲笑我的安全褲上的泰迪熊看起來像小學生。

    體術課捉對練習時他壓着我的手反剪,我的上衣捲到小腹,因爲激烈打鬥滿是汗水,眼看就要露出胸衣下襬邊緣,我罵罵咧咧他是色情狂想佔本美少女便宜,他露齒一笑,牙齒潔白閃亮,手肘往下一擊,我悶哼一聲,臉深深壓在軟墊裏。

    打遍天下無敵手的最強五條悟再一次保持了全勝記錄。

    我的手臂脫臼了。

    硝子在給我治療,我把頭埋在桌子上,忿忿撞擊桌面,幻想自己撞的是五條悟欠揍的、得意洋洋的笑臉。

    硝子說:沒人看到你今天穿的是聚攏款。

    我說:五條悟這臭小子肯定看到了,他會拿這個嘲笑我平胸一整年。

    他有時候甚至憑空捏造我的謠言和我對撕,抓到我這樣好的把柄,他會不用,我纔不信。

    以後整個高專都會知道我是平胸了。絕望了,毀滅吧。

    硝子冷酷無情地說:我們就四個人,現在已經有三個人知道了。

    我說:四個人中就出了五條悟這樣一個卑鄙陰險的小人。

    硝子說:放心吧,他誰也不會說的。

    我說:真的嗎,我不信。

    那之後,他真的如硝子所說,提也沒提過這件事。

    讓我想想,我還對不起夏油傑。

    他在三年級的那個盛夏狀態有些不對勁,溫和的笑容宛如完美的假面,我以爲是原本與他比肩而立的五條悟變得越來越強,他心裏有些不舒服,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嘛,或多或少會有些攀比心理。

    性命相交的熱烈友情,夾雜着扭曲的嫉妒與不服輸。

    我是那樣想當然,甚至沒有多問一句。

    “只不過是苦夏罷了。”他笑着這樣和五條悟說。

    那天真熱啊,我出了許多汗,打底的運動衣溼了一大片,緊貼在皮膚上又悶又熱,我一邊撩起下襬扇風,一邊擦着汗把買來的冰淇淋分給傑和硝子,惡毒地說五條悟是狗,狗喫巧克力冰淇淋會死,所以沒得喫。

    五條悟立刻像彈簧似的跳起來,開始罵我陰險惡毒狡詐小氣,我求他喫他都不會喫。

    我本該有機會的。

    那之後我總是在想,翻來覆去地想,爲什麼那天我什麼也沒有做。那就像過去兩年的每個普通日子一樣,我和五條悟的聲音穿破整個高專,傑和硝子在旁邊看着嘆氣。

    我以爲那是不會變的。

    嬉笑怒罵的學生時代,時光如同流水一般匆匆過去,那樣的日子在指縫間溜走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我後來才明白這個道理。

    在夏油傑叛逃以後,似乎所有人都在一夜之間長大,沉默,不言語。

    五條悟總是長時間的發呆,上課上得好好的,經常看着傑曾經的課桌出神。而我看着他出神。

    我在每個無人的深夜輾轉反側,放任悔恨的潮水直至沒頂,我反覆問,一遍又一遍,問自己爲什麼沒有握住時光。

    來之不易的,觸之即離的盛夏。

    我有機會在一切發生之前,至少,去問傑一個爲什麼的。

    這是我最後悔的事。

    整個高專我對不起了個遍,最後勉勉強強對不起一下五條悟。

    對不起,被我這種彆扭奇葩的女人喜歡。

    從第一次見面開始,我和他吵了三年,他看不慣我一板一眼遵紀守法,還要管教周圍人的強勢,因爲我總是冷嘲熱諷說只有殘疾人才把腿架在桌子上上課,然後看準時機,一腳把他連人帶椅子踢到剛進門的夜蛾老師面前。

    “夜蛾老師!五條悟午睡時把你的咒具當枕頭!”我大聲說。

    五條悟就是個一點就着的炮仗。

    當場擼袖子開始和我幹架。

    我和他被夜蛾老師訓了兩個小時,掛着“我們是乖寶寶哦”的牌子坐在高專校門口公開處刑整整一個星期,期間還必須手拉手錶示友好。

    那段時間正好京都校來人蔘觀。

    東京校新景點:看猴。

    一大幫人圍着手牽手和兩個弱智似的我們倆,對着木板,嘖嘖稱奇。

    我這輩子沒那麼丟人過,頭幾乎垂到衣領裏。

    五條悟這人根本不要臉,他覥着臉笑嘻嘻的,一口白牙齊齊整整,誠摯邀請京都校的人一起來體驗東京校奇妙友誼文化。

    然後這人特陰險地,把嘲笑過他的人記在心裏的小本本上,友誼賽時專門朝那些人的臉打。

    最後一天結束,我們已經相看兩相厭,我扭頭回宿舍攤開信紙,怒氣衝衝開始控訴這個仗着腿長就動手動腳想要幹架的混球:

    [五條悟同學:

    你好!

    你今天翻白眼的樣子好可愛,好像貓貓打哈欠哦……喜歡!]

    您好,請問醫生我這樣的情況還有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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