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之中。

    “客棧”內,範聆玉一身紅裙,在八仙桌上翩翩起舞,漂亮的腳踝上,繫着紅繩,紅繩上掛着一顆銀色的鈴鐺,舞姿勾人動魄,隨着她的腰肢扭動,裏面的紅色褻衣時隱時現,腳上的鈴鐺叮叮作響,那清脆的聲音,就好像小貓的爪子,撓得在場的男人心癢癢。

    四周圍滿酒客旅人,目光貪婪地看着她,尋找每一個可能露出褻衣的機會,只要露出一點點,一個個就轟然叫好,口水混雜着唾沫橫飛。

    再往遠處去,就是關外,那裏死了很多很多人,再見不到漂亮的姑娘,“客棧”老闆娘興許是出關前能見到最美的女人,所以,他們格外的珍惜。

    “哈哈……今晚開心,大家共飲此杯。”範聆玉仰起頭,右眼眼角的淚痣更添她的嫵媚,手拿一罈子開封的好酒,仰起頭豪邁暢飲,酒順着雪白的脖子流下來,浸溼了紅色的衣衫,原本傲人的雪峯,被酒水勾勒得更加嬌豔動人。

    一個絡腮鬍子大漢被她撩撥得神魂顛倒,陰差陽錯地伸手向她的雙峯摸去,她看着伸向自己的大手,汗毛雜亂得令人噁心,隔得老遠,她就能聞到他身上常年不洗澡的酸臭味,然而,她並沒有避開,她的眼兒更加嬌媚,她看着大漢,笑得讓人全身酥軟。

    絡腮鬍子大漢,如願以償地征服了雙峯,得手後狠狠地捏了一把,繼而哈哈大笑。

    她似乎很享受,嘴裏面發出一聲嬌喘,目光卻看向角落。

    “客棧”角落裏面,孫悟空一臉落寞,戴上斗笠,拿上長刀,默默離開,出得酒店來,門口的一樹梨花在月色下開得正好。

    幻景中,孫悟空是遠征大漠的將軍,一場行軍中,遭遇埋伏,一衆兄弟死傷殆盡,唯獨他拼死逃了出來,身負重傷,一路逃亡,走投無路之際,闖入這個有梨樹的客棧。

    梨花客棧的老闆娘很美,眼角有一顆淚痣,她收留了孫悟空,並容留他養傷,短暫的相處,讓兩人萌生情愫。

    但是,孫悟空要走,今晚就走,他看着她眼角的淚痣,說:“等我,等戰爭結束,我回來娶你。”

    範聆玉雪白的手指劃過他的臉龐,“要麼留下來,做客棧的老闆,要麼走,從此以後天涯陌路。我這人,什麼都會,就是不會等。”他說的是等他,而不是跟他走,我一個酒肆賣酒女,如何能陪會長安,回那個繁華之地?

    她心裏明白,他何嘗不明白?

    他終究要走,他有一定要走的原因,他手中掌握敵軍的消息,不能不傳出去。何況他世代忠烈,能死在沙場,不能死在溫柔鄉。

    所以,他走了,在月光灑滿梨花的夜裏,一個人上路。

    一罈酒喝完,分不清臉上是淚水還是上等的好酒,範聆玉坐在八仙桌上,抓在她手上的大手,得寸進尺地向深入衣服裏面。

    “拿開!”她說得很輕,仰起頭喝着壇中酒,酒味有些苦澀。

    “小娘子,可是我弄疼你了?我親點,別……啊!!!!!”絡腮鬍子大漢話沒說完,就被一聲痛呼代替。

    “沒有人告訴你嗎?荒村野店的老闆娘不能惹?”她倒拎着手中的匕首,翻身一腳,將大漢踢得遠遠的,末了,提上一罈好酒,踩着月光出門,飛身坐在梨花樹上。

    他走後,“客棧”照常營業,只是老闆娘臉上多了一層憂鬱。

    之後,梨花開了又謝,謝了又開,很多年以後,傳來他戰死的消息,老闆娘終身未嫁,說好不等的,她偏偏等了一輩子。

    幻境之外,孫悟空的歌聲沒停,“那人住在我眼角的淚痣上,牽絆前世今生的哀傷,說好的這一世不會再放,開握緊的手又怎樣,不想再讓愛成過往,一段一段剪輯彷徨,肅殺了一次幸福的希望。”

    幻境之內,場景再一次變幻,她是倚門賣笑的紅塵女子,他是匆匆趕考的書生,那時候,他窮得只剩下一肚子的學問,立在湖畔的亭子下,賤賣一幅幅山水畫,遠近濃淡,意境悠遠,畫是好畫,卻只能賣幾個銅板。

    每日餉午醒來,她臨窗梳妝的時候,總能看到他在亭子下賣畫,有時候興起,也會買幾幅來收藏,慢慢的,居然喜歡上了他的畫作。

    那日大雨來得突然,大雨傾盆而至,她邀請他上樓,那一夜的挽留,兩人談詩論畫,談情說愛。

    她愛上他的時候,是那麼的猝不及防,等發現的時候,他就要上京趕考。

    那一夜,他親吻她眼角的淚痣,說:“等我,等我考取功名,我回來娶你。”

    她笑了笑,“我一紅塵女子,最經不起的就是等,多接些客人,存些銀子贖身,再不濟找個商賈人家嫁了纔是正經。”

    自此一別,他再不曾回來,她存夠了錢,贖了身,卻從不曾離開這個小院,她等了一輩子,每日醒來,倚在窗口,等他騎馬來迎娶自己。

    幻境外,孫悟空爲範聆玉擦去眼淚,聲音越發的悲傷,“淚痣陪我輪迴一次次流浪,告訴我要等你每個天亮,那是爲重逢埋下的伏筆,那是刻印記在三生石上。”

    環境內,場景再次變遷,奈何橋頭,彼岸花開,這一世,她不要去輪迴,兩次心傷,讓她肝腸寸斷,她不想再遇見宿命中註定的男人,再經歷一場等待。

    她放下手中的孟婆湯,“婆婆,我不去輪迴了,陪你在這裏布湯可好?”

    孟婆擡起臉來,雙眼渾濁,“孩子,你不去輪迴,怎麼對得起他兩生兩世的等待?”

    “是我等了他兩生兩世,兩生兩世他都負了我。”

    孟婆放下布湯的紅色勺子,“孩子,第一世啊,,被你砍斷手的大漢,是關外有名的山匪,他惱羞成怒將‘客棧’一把火燒做焦土,你也一併葬身火海。他回京後,再次揮軍北上,連連告捷,他回到‘客棧’的時候,‘客棧’已不存在,他爲你復仇後,帶着對你的留在廢墟之上,重新建了‘客棧’,而你的靈魂,卻每日在梨花樹上,等一個人,至於等誰,你根本不記得。”隨着孟婆的講述,她看到他來到一片廢墟的‘客棧’,他跪在廢墟之前,雙眼血紅,繼而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拿起軍刀,騎上戰馬,不帶一兵一卒,孤身衝往土匪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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