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英語,不止老師和同學,謝平殊自己都被這份恆心所感動,連帶着往日兇巴巴的英語老師在他眼裏都顯得溫柔許多。

    苟旦屁顛屁顛地過來幫他收拾文具,謝平殊靠着牆,痛苦地仰頭喘氣:“苟旦,幫我把卷子要回來,我快燒傻了,發揮不好。”

    苟旦摸了摸他的額頭:“鐵子,你燒好像退了。”

    謝平殊:“......”他緊緊閉眼,維持着痛苦的表情,“屁。爺四十度,否則要考一百五。”

    謝平殊人緣不錯,英語考完大家都收拾着準備放學,但他今天生病赴考,衆人都被感動得稀里嘩啦,於是班主任說完放學,依然留了不少同學過來問候他身體。

    苟旦站在教室門口幫忙看着老師,另一個男同學則擺弄着手機給謝平殊補課——補他缺席的一堂數學考試和午休期間,班上發生的熱鬧事。

    “你看,就是這個軟件......特好玩,真的!”男同學名叫楊不畏,興奮地點開軟件頁面,不忘擡頭瞟一眼窗外,叮囑苟旦,“苟旦,你警醒點,老李頭過來千萬記得提醒我們啊!”

    他推薦的軟件是款名叫“戀戀”的社交APP,主打同城網戀,謝平殊有所耳聞,這軟件因爲能約到異性一起打遊戲,最近還算火爆。

    謝平殊撐着腦袋看他手機,見他熟練地點開軟件,會話列表一連串的漂亮女生,備註分別是C高體育學姐、H中初三學姐等等。

    謝平殊笑了一聲:“喜歡姐姐啊?”

    楊不畏臉紅紅地一笑,嘿嘿道:“成熟姐姐,誰不喜歡誰缺心眼。”

    “嚯——傳給我傳給我。”

    這時辦公室最後一位老師也走了出來,苟旦一看,不是他們班的老李頭,也心中大定,過來一起湊熱鬧。

    謝平殊一邊填寫着註冊資料,一邊問:“這些學姐怎麼看上你們的?”

    楊不畏得意洋洋:“網圖啊。”

    苟旦十分鄙夷:“我就p了一下,用網圖那不是騙人嗎。”

    “你把兩百斤p沒一半就不騙人了?”

    苟旦擼了擼短袖:“你是不是想打架?”

    趁着他倆交火,謝平殊一氣兒填完了資料,唯獨剩了照片一欄,左思右想,終究點開圖庫,百無聊賴地滑着屏幕找網圖。

    可惜他不怎麼關注同性,圖庫裏唯一的同性網圖就是跟苟旦鬥圖用的熊貓人。

    ——如果熊貓人性別是公的話。

    “這個加密相冊是什麼?”

    謝平殊遲鈍了半拍,信手點進去,輸入密碼,嘟囔道:“一些攝影作品而已。”

    相冊打開的一瞬間,謝平殊見着第一行第一張的偷拍,登時後悔了,手忙腳亂地便想劃出相冊。

    奈何楊不畏眼疾嘴快,嗷地一嗓子,指着他屏幕尖叫:“這張!這張這張這張!——我靠謝平殊,你哪找的網紅啊?太好看了吧,這是真人?這得p多久啊......”

    謝平殊停下動作,頗有幾分難堪地抹了把臉。

    “信我、謝平殊你信我,這張太好看了,發出去絕對受女生喜歡!”

    謝平殊當然知道狗日的傅庭安人模狗樣,但聽到好哥們都這麼誇,心裏更加酸不拉幾:“這人不是網紅。”

    楊不畏接着尖叫:“明星?!”

    謝平殊:“......”

    苟旦也湊過來看,順便替他介紹:“這是傅哥啊,謝平殊他哥。A大研究生,學習可好了。”

    楊不畏的尖叫聲停了,他看了眼近在咫尺的牆上貼着的成績單,倒數幾行赫然便是謝平殊的名姓。

    謝平殊更不爽了,問:“你是覺得我成績不配當他弟弟?”

    “......”楊不畏毫不畏懼,“臉也不配。”

    謝平殊又踹了他一腳,這一腳實打實的,半點沒留情分。

    接着他心下一橫,手指一點,選中了那張照片,半推半就地上傳了資料。

    註冊完畢,謝平殊就這麼頂着傅庭安的頭像,順利地闖進了互聯網的花花世界。

    -

    楊不畏和他倆不同路,但堅定地嚷着要跟過去看看A大傅哥真人,謝平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把他丟在地鐵換線的站臺,跟苟旦一起鬆了口氣。

    苟旦買了根冰棍,邊喫邊問:“發了高燒還來考英語,我真的對你刮目相看了。”

    不說還好,說了謝平殊又開始來氣:“傅庭安逼的。”

    “傅哥?”苟旦想了想,點頭認可,“傅哥做得對,不能放任你偷懶,咱們都初二了,你看你那成績,簡直是傅哥的恥辱。”

    謝平殊又開始想笑,擡手往他後腦勺拍了一下:“恥辱個屁!傅庭安要是沒我,早晚餓死在家裏,你不知道他有多廢物。”

    苟旦望他一眼,不吭聲,謝平殊急了:“你不信?”

    苟旦依然不吭聲,卻撇着嘴,眼裏寫滿了“不信”二字。謝平殊登時便想摸出備忘錄和他論道論道傅庭安的廢物程度,然而摸到一半,不知怎的,他突然停了半拍。

    不久前無傷大雅的一個“五點半”的小謊話、前一晚傅庭安在臥房裏壓抑的哭聲、以及上午那個大汗淋漓,仍然跑前跑後給他買藥倒水的身影。

    謝媽說,庭安這孩子太要強了,要強到讓人不知道他是真強還是在逞強。

    謝平殊摸着手機,眼神飄到書包邊上塞的一隻保溫杯。

    ——是他躺牀上休息期間,傅庭安又頂着中午的太陽外出買來的新保溫杯。

    苟旦問:“怎麼不出聲了?”

    謝平殊清了清嗓,別開眼神道:“懶得跟你說了。那什麼......家醜不可外揚。”

    苟旦疑惑:“傅哥什麼時候算你家的了?人不是借住嗎?”

    “要你管,”謝平殊瞪他一眼,“喫你的冰棍吧。”

    傅庭安這麼要強,如果他真的把傅庭安是個廢物的事實告訴別人,大概那傢伙會崩潰吧。

    ......天才崩潰是什麼樣的呢?會說髒話嗎?還是暴起刷一百套數學題?

    普通人謝平殊難以共情。

    -

    謝爸和謝媽自然還沒回家,謝平殊順帶在超市買了菜,押着苟旦幫忙帶點,一起帶回家裏。

    謝平殊想好了,他今後要讀高中,就不能做晚飯。爸媽還能在單位食堂喫,可傅庭安那個死宅廢物肯定不愛出門,他得教傅庭安怎麼做飯。

    事不宜遲,就從今晚教起。

    苟旦看了眼他買的菜,咂咂嘴:“鐵子,今晚你家做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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