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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庭安的生日正好在週日,謝平殊給徐宛打了週六一天的白工,好歹趕在天黑前到家,開始準備明天午餐的食材。

    但直到他萬事俱備,傅庭安也還沒有回家。

    晚上近十二點的時候,家裏的防盜門終於響了。

    傅庭安風塵僕僕地推門進來,反鎖,換鞋,入眼便是謝平殊抱着二哈枕頭縮沙發上犯困的模樣。

    客廳茶几上擺着他的單詞本,正好翻到昨天聽寫的那一頁,錯誤的單詞都已經罰抄完畢。

    傅庭安輕悄悄地走過去,手指按了按單詞本上已經翻過的紙張,厚厚一疊,本子進度已經過半。

    他不擅長夸人,所以眼見着謝平殊的成績扶搖直上也幾乎沒有開口誇過半句。

    這樣的待遇也並非謝平殊專屬,他跟鄭和澤合作項目的時候,連鄭和澤那樣的笑面虎也會哭笑不得說,庭安,你別總這麼嚴肅。

    但謝平殊倒是適應得很快,知道他不愛說好話,索性自吹自擂自賣自誇,竟然也樂在其中。

    單詞本上的單詞謄抄得工工整整,謝平殊書寫漂亮的優點體現得淋漓盡致。

    在單詞本的下面,還墊着一本不薄的書。

    傅庭安伸手撥開單詞本,動作微頓,眼神已經落在底下那本露出的logo上。

    ——QuantitativeFinance.

    手裏的鑰匙不小心觸到玻璃茶几,清脆地一聲響,謝平殊懵懵然睜眼,和傅庭安撞了個正着。

    而傅庭安的胳膊里正夾着一本嶄新的QuantitativeFinance。

    謝平殊低眼看向桌上自己準備的那本,又看了眼傅庭安手上的那本,兩人都沒說話。

    “......你回來啦。”謝平殊趕忙起身,把單詞本攤開擋住自己精心準備的“禮物”,欲蓋彌彰地收進懷中,“挺早哈,才十二點。”

    傅庭安指指手上的期刊:“本科同學送的。”

    謝平殊忙點頭:“嗯嗯,你老同學還挺關注你。那這太晚了,我不想聽寫了,我先去睡覺哈,你記得洗澡。”

    “等一下。”

    傅庭安又指指他。

    謝平殊這才聞到了一絲酒味,心中警鈴大作。

    這會兒的傅庭安臉頰微紅,說話的尾音都略略地飄着,像輕快利落的雲突然化爲一羽,不輕不重一撓。

    要命,今晚的傅庭安比平時還要好看。

    傅庭安略微偏了偏頭,指着他:“不是禮物?——是你自己要留着學習的?”

    謝平殊:“......”

    我喫飽了撐的學這狗日的。

    但傅庭安語調慢悠悠的,像成竹在胸,又像隱有幾分委屈:“你去徐宛家,不是爲了這個?”

    謝平殊哆嗦着嘴脣,腿都軟了。

    只顧得顫巍巍地回以搖頭,避重就輕:“我哪敢學這個...我...你......”

    只要一想到在徐宛家回答的哪些問題,他實在不敢吱聲了。

    如果傅庭安有喜歡的人了呢?

    如果傅庭安交往對象了呢?

    ——會是怎樣的人啊。

    傅庭安盯了他許久,一笑,把鄭和澤送的那本信手丟在沙發上,謝平殊忙道:“我去煮醒酒湯。”

    “先給我。”傅庭安伸出手,理直氣壯地說,“還有筆。”

    謝平殊一頭霧水,乖乖照做。

    卻見傅庭安大筆一揮,狗爬似的傅體草書重返江湖,在他發表的那篇論文署名下添了一記簽名。

    謝平殊看得發愣,傅庭安則把書遞還給他:“收藏着吧。登刊作者本來就會收到贈刊,你被徐宛騙了。”

    謝平殊:“靠。”

    傅庭安又笑着揉了一把他腦袋,卷軟的髮絲從指縫裏鑽出,如春風過境的細草,密密麻麻地刺着他的手。

    微癢,但莫名的舒服。

    “你還是回沙發上歇着吧,我去煮醒酒湯。”謝平殊嘆了一聲,拂開他手,嘟囔道,“這樣一來,我就沒什麼可送的了啊。”

    傅庭安躺回沙發上,閉眼養神,聞言略掀了一下眼瞼,瞥見被謝平殊丟在一邊的二哈抱枕。

    他信口道:“這個吧。”

    謝平殊循聲望去,見他右手正揉捏着抱枕無辜的狗耳朵:“手感不錯。”

    謝平殊樂了:“這都二手貨了,早說你喜歡我給你買個新的。”

    “沒必要。”傅庭安一頭倒在抱枕上,上邊還殘留着沐浴露的味道,不用猜也知道是謝平殊留下的,“就它吧,你自己買新的去。”

    傅庭安喝了酒一向說一不二,謝平殊也只能趁機反揉他腦袋,被傅庭安一把打開後賊笑着去廚房煮醒酒湯。

    廚房裏傳來謝平殊取碗燒水的聲音,傅庭安才緩緩睜開眼,看向從廚房投在過道牆壁上的光影。

    謝平殊的影子被放大了映在上邊,舉手投足都顯得活力四射。

    傅庭安驀地笑了。

    活力四射。

    這小孩什麼時候不是活力四射。

    謝平殊突然想起什麼,在廚房裏揚聲問:“你怎麼知道我去了宛宛姐家?”

    無人應答。

    等他探出頭,沙發上的傅庭安已經酣然入夢,壓根沒有搭理他的意思。

    謝平殊不自覺地一笑,返回廚房專心打雞蛋去了。

    -

    伺候好傅大官人,謝平殊回到牀上已經是凌晨近兩點。

    週末纔回到他手裏的智能手機正在拼命震動,謝平殊困得兩眼發黑,還是撐着精神看了一眼。

    居然是一直宣傳養生美容覺的徐宛。

    徐宛連發了二三十條消息,全是語音,從晚上九點轟炸到現在,可見不是小事。

    謝平殊一個激靈,勉強翻看起聊天記錄。

    ——第一句就足夠心驚。

    “安安今晚見的朋友是他緋聞男友,你知不知道?”

    謝平殊險些拿不住手機,接連點開之後的語音。

    徐宛一改平時玩笑的口吻,嚴肅正經地大致介紹了那位“緋聞男友”的情況,雖然中途穿插了不少主觀形容詞,例如虛僞、渣男、見利忘義、兩面三刀一類的詞彙,但還是沒有過度貶低“緋聞男友”的個人能力。

    “你也知道安安以前被掛過表白牆吧?那堆照片裏另一個男的就是鄭和澤。”

    “鄭和澤的媽媽是金融學院一教授,確實挺牛的,綜合來說和安安現在的導師不相上下吧。”

    “他倆沒戀愛過,那些照片不知道是哪個龜孫子拍的,鄭和澤也不澄清,他媽的,想白佔安安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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