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熠宸看他不管地上乾淨不乾淨的，就這麼坐下去，也是微微一怔。
他的心裏挺不好受的，曾經非常在乎自己儀表的父親，把儀表儀態看的很重的父親，現在已經邋遢的不修邊幅了，連地上都可以坐下去。
風熠宸感到了深深的詫異。
他不知道該如何來面對他，只能微微怔忪在那裏，半晌都沒有動一下。
風謹言看起來很是疲憊，他的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倦態，坐下來後，自嘲一笑，看向兒子。
“我這些日子，被人追的沒地方去，酒店還好，安保設施還行，但我沒錢。”
“你不是風光無限嗎？”風熠宸諷刺的開口。
“是啊。”風謹言苦笑了下：“曾經我也這麼認爲，可你看，我那時候太不成熟。”
“現在也沒有看出來你成熟了。”風熠宸冷聲諷刺道：“你就是一個不懂得長進的人。”
“是啊。”風謹言笑了，笑的很是落寞：“我到現在也不是很成熟，你說的對，我一直就不是一個很懂事的人。”
“你是一個從來一點事都不懂的人。”風熠宸無情的喊道：“不要給自己抹粉了，你根本就是一個幼稚的人。”
說完之後，他忽然發現，自己也是很幼稚，何必跟他這樣一個腐朽的失敗者如此的計較呢？
風熠宸別過臉，看向遠方的天空。
風謹言沒有接話，或許是無言以對，或許是覺得兒子的話，諷刺的很有道理。
他就這麼坐着，半晌都沒有動一下。
沉默了大概好幾分鐘，風熠宸再度看看他，轉身就走。
“等等。”風謹言喊道。
風熠宸停下腳步，沒有轉身，就這樣平靜的站在那裏。
身後響起來風謹言的聲音：“我去看你母親了。”
風熠宸整個人一僵，渾身上下緊繃起來。
“以前，我不想去看，後來是不敢去看。”風謹言的聲音不疾不徐的響起來：“我跟你母親之間，是我對不起她，我無顏面去看她，前不久去看了一下，我知道，我早晚都得面對這件事，我不能總是這樣逃避。”
“哼！”風熠宸冷哼一聲，聲音更加的冷酷：“你還有臉去見我母親，你這種人，早就厚顏無恥了。”
“我夢到了你母親。”風謹言道：“小宸，你說，你母親是不是根本就沒打算怪我？”
“呵。”風熠宸冷冷的一笑，眼中滑過一抹蒼涼。“你的意思說想要告訴我，我母親給你託夢，然後不怪你，你告訴我，我就可以給你還賬了？”
“我沒有這麼個意思。”風謹言立刻搖頭。
“你還要撒謊？”
“不，我是想要你幫我還債，可是我沒有要利用你的意思。”
“你利用的還少？”風熠宸冷聲質問。“你那點心思，早就被看穿了，別再浪費口舌了。”
說完，他再度離去。
風謹言沒有追，也沒有再開口。
只是他坐在臺階上，半晌無言，望着風熠宸的車子絕塵而去，他一個人坐在臺階上，看起來是如此的孤寂，高大的身軀，帶着一種寂寥感，更顯得落寞。
這時，一堆人圍了過來。
“風謹言，你欠的錢該還了。”
“真沒有錢。”風謹言看着來人，微微笑了笑，道：“我一分錢都沒有，不信，你們可以搜。”
“你兒子風熠宸有錢。”其中一個看了眼離去的風熠宸的車子，道：“怎麼？他不肯幫你還錢嗎？”
“你們不也看到了，我現在已經被酒店掃地出門無處可去，只能在這大街上游蕩了，我現在就是一個流浪者，一分錢沒有，你們想要錢我也沒辦法給你們。”風謹言苦笑着道。
“你兒子沒有給你嗎？他難道不打算幫你嗎？”
“你們不都看到了嗎？他要是打算幫我的話，我現在還會坐在這裏嗎？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對不住他，他對不住我不也正常嗎？”風謹言大概是真的累了，一點都不想遮掩了。
剛纔在大廳裏自己說的那些話，把兒子拉出來顯擺告訴大家自己是風熠宸的父親，現在想起來覺得十分的可笑，把他拉出來又能怎樣呢？
確確實實從來沒有爲他做過什麼，現在卻要利用他，風謹言也覺得自己這樣很無恥。
他指了指自己，道：“我現在身上確確實實沒有錢，如果你們覺得我身上的器官還值點錢的話，那就拿了去吧，能變賣幾個錢就變賣幾個錢，除此之外我已經一無所有。”
“你真是無恥啊。”有人受不了，罵到：“你當真以爲我們不會取你身上的東西嗎？你如此無恥，真取了你是器官也無妨。可惜就把你全身都賣了也不值錢。”
“是啊，我一把年紀了，肯定不值錢。”風謹言也沒有了脾氣。
他無奈地癱在了臺階上，一副任憑任何人處置的姿態。
他越是這樣的姿態，越是讓人覺得很難對付。
之前，他還能叫囂着求饒着，可現在這副破罐破摔的樣子更讓人不知道如何接話。
不遠處的車子裏，梁晨坐在那裏遠遠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他拿起手機悄無聲息的錄了這一段視頻想要給風熠宸發過去，可手點了之後，又放下來。
他知道總裁這些年的不容易，也知道總裁這些年的心裏的那個坎，他作爲外人都很難理解風謹言。
所以，這個視頻，他沒有發過去。
他也沒有去給風謹言解圍。
猶豫了之後，他給顧好打了個電話。
“夫人，我是梁晨，有件事情，我想要先跟你溝通一下，再確定要不要告訴總裁。”
顧好心裏咯噔一下子：“你說吧，梁晨。”
“我先給你發過去一個視頻吧，你看看，我要不要跟總裁說一聲。”
“好。”
顧好掛了電話，很快收到了梁晨發來的視頻。
當看到裏面風謹言落魄的樣子的時候，她也是驚訝到了。
風謹言那副樣子，看起來真是沒轍了。
曾經那麼囂張肆無忌憚的人，現在也只是個老人。
一個到了花甲之年段段時間裏老的不成樣子的老人。
只是看了一眼，顧好就覺得心裏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