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穿成反派師尊後我翻車了 >第 67 章 師徒訣別
    第二天,問天派上下起了個大早。

    徐新恨推門一看,月相思居然還在門口。

    他面無表情,神色憔悴,肩上趴着落葉,衣袍下帶着露水,顯然在這裏站了一夜。

    徐新恨神清氣爽,長身玉立。

    月相思垂着眸,神思恍惚。

    兩人面對面站着,月相思的氣勢居然矮了一截。

    徐新恨笑道:“陛下,還沒走?”

    月相思看他一眼,眼裏又是恨又是怒,語調卻很平淡:“你昨晚設了結界。”

    徐新恨揹着手,笑眯眯道:“我們可不喜歡被人聽牆角,設個結界很正常。”

    月相思沉默一陣,淡漠道:“讓開,我有話和他說。”

    徐新恨不但沒讓開,反而倚在門框上伸了個懶腰,淺笑道:“和我說也是一樣。”

    月相思凝眸看着徐新恨,想起數萬年前那隻討人厭的黑狼。

    樂遠行雖然是他的師父,可對他從沒笑過一次。

    反而對着那隻畜生溫言細語,柔笑連連。

    而那隻畜生得寸進尺,見樂遠行對他好,就百般糾纏,寸步不離。

    那時候他年紀尚小,還沒有現在的城府,一怒之下,便將那隻黑狼推下九重霄。

    一隻沒化形的神獸而已,從九重霄摔下去,肯定必死無疑。

    誰知道他非但沒死,居然又站在了他的面前,變得以前還可惡一千倍一萬倍。

    徐新恨見月相思一副喫人的表情,也有些惱怒,哼道:“小冰山,我是看在師父的面上纔不和你計較……”

    “他不是你師父!”月相思搶白。

    “對,他不是我師父,他是我……”徐新恨附在月相思耳邊,輕輕吐出最後兩個字。

    月相思身形晃了晃,咬脣不語。

    恰在此時,樂遠行懶洋洋的從裏間走出。

    睡眼惺忪,狀態鬆弛,是月相思從未見過的樂遠行。

    樂遠行見到月相思也是一愣,徐新恨結界未撤,他在屋裏聽不見外面的動靜。

    “你怎麼還沒走?”他下意識問道。

    月相思面容冷淡,揶揄道:“就這麼着急讓我走?”

    樂遠行不明就裏,心想天帝脾氣這麼差,可不是一件好事,正要出言教育,又想到對方已和自己劃清界限,只好道:“陛下,離開天庭這麼久,該回去了,蒼梧他……”

    月相思道:“你不必說他會趁着我不在妄作胡爲,這段時間,他不也在天庭。”

    樂遠行暗忖,天帝徒兒果然還是維護蒼梧。

    正想着,月相思道:“我有事和你說,關於仙名山。”

    樂遠行和徐新恨對視一眼,暗道天帝小徒兒對他果然大發善心了。

    月相思沉默有頃,緩緩道:“你要和我發誓,出了九重,再不可干涉天界政務。”

    樂遠行心中苦澀,但還是鄭重保證:“那是自然。”

    徐新恨拉了拉樂遠行的手。

    月相思忽道:“也要保證不可介入魔界事務,不可向魔界衆人透露天界諸事。”

    徐新恨:“小冰山,你這是防賊?”

    月相思正色道:“不可不防。”

    樂遠行淡淡道:“這是應該的……還請陛下放心。”

    原來……數萬年來,師徒倆不止沒培養出默契,甚至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樂遠行頓覺自己這個師父當得太過失敗。

    月相思微不可查的捏了捏拳,在晨曦中仔細看着樂遠行。

    他自己也搞不清,這目光中審視更多,還是不捨更多。

    數萬年了,師父一點也沒變,依舊是多情如畫的眉目,肅然淡定的神情。

    未來,可能再無相見一日……

    會忘記他嗎?

    會忘記他的模樣嗎?

    會忘記第一次聽父皇說樂遠行要成爲自己師父時的雀躍嗎?

    會忘記父皇歸於混沌之時,是他握着自己的手,扶着他站起身嗎?

    月相思心底忽然起了濃地化不開的依賴,他緊緊抿着嘴,他怕一開口,就會央求樂遠行別離開。

    不,不能開口!

    帝王,不需要軟肋,更不需要有人凌駕帝位之上。

    “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樂遠行忽然開口,“只要你在位一日,決不可主動挑起天界和魔界爭端,保證三界太平。”

    月相思表情變幻莫測,沉吟片刻,才嘶啞着喉嚨道:“我答應你。”

    得了月相思的保證,樂遠行繃緊的神經一鬆,竟然淡淡笑了:“陛下,以後山高水長,你…..多保重。”

    月相思拳攥得更緊,逼自己用疏淡的聲音道:“你……你也是。”

    師徒倆對望一陣,發現他們之間已經無話可說。

    月相思深吸一口氣,恢復素日冷靜,深斂如常。

    “仙名山,是陣眼所在,來自現實世界的人到了仙名山,便能由此出去。”他緩緩開口,“至於全屍河,屬於幻境的人……是無論如何也沒法通過的。原因不在章如宣,也不在瘴氣,而是…..他們看不到河對岸,也上不了岸。即便他們擊敗章如宣,也只會在渡河時迷失方向,從此一直漂流在全屍河,至死方休。所以,別讓你那些所謂的徒兒和你一起過河,他們…..會死。”

    說完,月相思漫不經心的掃過徐新恨,意味不明道:“據我所知,這個陣法,魔尊劍瑜進來過。他進來時,我完全可以將陣眼毀去,將你們都困在此處。可我沒這麼做,還是放他回到現實世界……希望你和魔尊能銘記我的恩情。”

    徐新恨笑笑,道:“小冰山,你在九重這段時間,我殺你的機會很多,可是我始終沒動手,這份恩情……你也要銘記纔是。況且你沒將陣眼毀去,到底爲的是誰,你自己心裏清楚。”

    月相思沒說話,而是餘光瞧了眼樂遠行。

    只見他心事重重,對徐新恨想殺自己的話一點反應都沒有,心底一陣自嘲,摻雜着幾分悽然。

    他面無表情的跪下,朝樂遠行磕了三個頭,淡淡道:“師父,瑾曜謝過你過去的教誨,未來你仍舊是我師父,但對外我會宣佈你已經失蹤,我希望你隱姓埋名,也希望我們再也不要相見。”

    瑾曜毫無停頓的說完,又果決的站起身,接着頭也不回的御劍離去。

    別回頭,別留戀,向着仙名山的方向,向着現實世界,向着天界,向着帝王之路。

    初升之日掛在天邊,驚奇的睜着眼。

    都道人有悲歡離合,原來神仙亦是如此。

    月相思走後,樂遠行在原地站了許久。

    徐新恨陪着他,也一動不動,一言未發。

    徹底告別從前,代價是讓心上有傷。

    不過,傷口總會癒合,會越來越淡,徐新恨想,他要照料好樂遠行心上這些傷口,讓它們淡到看不見,讓它們不再有舊傷復發的一日。

    徐新恨一揮手,悄悄撤掉了剩下幾間屋外的結界。

    不多時,打着哈欠的甘九遊,趿着鞋的沈憶然,衣冠齊楚的傅如松,紛紛走到院中。

    甘九遊在日光中伸個懶腰,問道:“師兄,咱們什麼時候出發?”

    樂遠行依次看過幾人,溫和道:“不急,先去和莫掌門匯合。”

    沈憶然左右看看,道:“月道友呢?”

    樂遠行面不改色道:“他找到了要找的人,已經離開了。”

    沈憶然撓着頭,疑惑道:“他到底要找誰,神神祕祕的。”

    樂遠行沒有開口,而是當先走去,淡淡道:“走吧,別讓莫掌門久等。”

    一進無夢城,樂遠行便發現不少人拿着《九重月刊》正在津津有味的閱讀。

    想起那上面都是對莫含情的歌頌,樂遠行無奈笑笑,繼續向前。

    沈憶然道:“師父,他們看的是加刊,今早才上市,你不想看看?”

    樂遠行:“不看了,怎麼看都是一個樣。”

    那邊徐新恨卻已經買了一份,大略掃了一遍,他遞給樂遠行,神祕道:“師父,你看看。”

    樂遠行接過來,一眼就看見斗大的標題“真相!有勇有謀有擔當,你所不知道的樂遠行!”。

    文章講的是樂遠行在木朦山的所作所爲,內容詳細,彷彿親歷,筆法誇張,將樂遠行吹得天上有地上無。

    徐新恨悄悄碰碰沈憶然的胳膊,道:“怎麼就說這一件事?”

    沈憶然小聲道:“就這件事沒有莫含情的影子。”

    傅如松湊過去,笑道:“原來昨天小師弟是讓二師兄去做了這件事…..真是感人啊,師姐我都要哭出來了。”

    徐新恨:……

    樂遠行看完《九重月刊》,正色道:“都是事實,就是誇張了些。”頓頓又道:“爲師就是這般一身正氣,智勇雙全,撰稿人很善於挖掘真相,不錯,不錯。”

    徐新恨笑着看他,餘下幾人亦是笑意盈盈。

    正在此時,莫含情搖着扇子踱步過來,手上也拿着一份《九重月刊》。

    走到近前,他笑道:“樂遠行,你的乖徒兒可真是在乎你。”

    樂遠行:?

    《九重月刊》確實是乾坤派產業,昨天莫含情便知道有人謊稱自己是木朦山村民,帶着金豆子去爆料,說樂遠行其實文武雙全,十分可靠。

    聽了手下彙報,想起昨日徐新恨和沈憶然私語一番後,沈憶然就獨自離開,他便篤定這是徐新恨的主意。

    他沒有阻攔文章刊發,但也想借此揶揄一番樂遠行。

    可見到樂遠行知足的笑,感受到徐新恨的警告,他心念一轉,只說道:“都和你形影不離,可不是在乎你?”

    樂遠行得意道:“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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