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穿成反派師尊後我翻車了 >第 71 章 執念化形
    甘九遊、傅如松和莫含情聽到樂遠行所言,俱是一驚,正要細問,章如宣卻已到了近前。

    章如宣負手而立,衣袂獵獵,在霧氣的包裹中,顯得神祕莫測。

    他端詳幾人一瞬,淡淡問道:“你們和海底城有什麼關係?”

    甘九遊緊張地拔出銅錘,上前一步,道:“魚怪!不必多言,還不放馬過來!”

    章如宣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來。

    他一拍手,全屍河裏忽然浪花翻轉,波濤洶涌,一隻巨大的魚躍出水面。

    它似是不滿隱在霧中,搖頭擺尾,將周身瘴氣拍散。

    衆人這纔看清它的模樣。

    魚身漆黑,體表怪刺滿布,潛游河中像塊嶙峋巨石,

    魚眼又圓又黑,黑葡萄似的。

    魚脣抿成一條線,冷漠中還帶着不屑。

    章如宣又拍拍手,那大魚登時張開大口。

    它上下兩排獠牙,山峯似的聳立在嘴中,瘮人非常。

    大魚見岸上幾人一副驚異的表情,直線一樣的脣,有了波浪起伏,似是浮起輕蔑的笑。

    章如宣道:“看來幾位確實和海底城有故,否則怎麼會知道這大魚就是我。”

    甘九遊看看大魚,又看看章如宣,納罕道:“你是你,魚是魚,你在說什麼鬼話?”

    章如宣望着大魚,澀聲道:“當年東城主確實賜我魚身,抹去我的記憶,奈何阿前在我心裏實在太深,雖然失憶,可還是記掛着回到岸邊……回到岸邊等阿前……又不知道過了多少年,我的執念居然剝離了魚身,重新回到陸上……就是你們現在看到的我。其實我……並非實體,只是一念所化。”

    樂遠行幾人聽到章如宣所言,都有些動容。

    古往今來,從未聽說執念化形,章如宣能做到,這份執念一定是海深天闊

    藍不前亡故,長睡不醒,不知世人痛苦,章如宣獨存於世,日夜受相思折磨,寂寞悽苦。

    他們不是局中人,無從體會章如宣的心境,但章如宣卻用一念化形告訴世人,他的深情,他的思念,他的悔恨。

    章如宣喃喃道:“若當時和他做個逍遙物外的俠士,今朝便不會受這相思苦。可阿前他,心存大義,又豈會許我一世逍遙?”

    樂遠行幾人皆是一陣黯然,雖然除了樂遠行和徐新恨,餘下人都不知兩情相悅是何滋味,可見了章如宣如今模樣,都各有想象,若有所悟。

    傅如松同情地看了眼章如宣,原本對這樣感情的嚮往,早已煙消雲散。

    她想情愛居然能將人折磨到這種地步,看來,還是看看話本,品品他人的故事就好,至於自己,不如專心修煉,至少修爲不會辜負她,不會離開她。

    甘九遊則抱着銅錘,一副要哭的模樣。

    感情一事雖然有苦有甜,有圓滿有遺憾,可還是嚮往這樣的心意相通,這樣的不離不棄。

    如此想着,心中忽然浮現出一個飄渺的影子,甘九遊大驚,連忙大力搖頭,可那影子在他心裏紮了根似的頑固,怎麼都揮之不去。

    唯有莫含情面無表情,看着衆人都在出神,忽然不合時宜問道:“你怎麼不動手?世人都說魚怪兇殘,不是藍不前的人靠近,就會將其撕個粉碎。”

    章如宣從回憶裏回過神,淡淡道:“你們能知道這段往事,和我、和阿前便算有緣,我不想殺你們。”

    樂遠行原本沉默不語,此時忽然拿出一柄劍,雙手遞給章如宣。

    章如宣接過一看,神色大變,他緊張問道:“這柄劍,怎麼會在你手上?”

    樂遠行拿着的正是謝遠所贈的魚骨劍。

    藍不前當年的兵刃。

    他原本想在完成謝遠的囑託後,將魚骨劍給徐新恨暫用,可後來悟出東望歸乃是藍不前轉世,他便有了別的打算。

    他看着章如宣,輕聲道:“章道友,你不妨拿着這柄劍去海底城找一個叫東望歸的人。這是他失散已久的兵刃,可惜他不記得了。若你有辦法讓他想起來,也許就能物歸原主。”

    章如宣拿着劍的手微微顫抖,他似乎沒聽懂樂遠行的話,迷茫而緊張,怔忪地望着樂遠行。

    樂遠行笑笑,溫言道:“章如宣,你等的人,回來了。”

    章如宣握着劍,又問道:“誰……回來了……”

    樂遠行溫聲道:“藍不前……回來了。”

    章如宣如癡傻般喃喃:“阿前回來了?阿前回來了?”

    積攢了數百年的風霜雨雪似乎此刻才傾盆而下,章如宣身形搖搖欲墜,似要跌倒,卻又再下一秒,再次站的筆直,他對着樂遠行深深一拜,哽咽道:“如宣多謝道友告知,多謝。”

    接着他倒退幾步,迅速轉身,跑着跳入全屍河中。

    那魚怪也飛奔而來,穩穩接住他。

    章如宣立在魚背上,想起一事,回首道:“除了你們外,還有一位少年,一位黑衣公子,安然出了幻境,我放他們走,因爲他們也非此間人物。”接着一抱拳,鄭重道:“諸位,有緣再會。”

    望着章如宣慢慢遠去的身影,樂遠行嘆道:“給小徒兒尋得兵器沒了。”

    徐新恨指指行風和長空,道:“它倆是一對兒,咱倆……也是一對兒。我用行風,多合適。”

    忽地,瘴氣中傳來一人怒喝,打斷二人旖旎。

    “徐新恨!你小子用了什麼邪術!還我手來!”

    話音落下,楚小荃瘦弱的身子從濃霧中飛來,直奔徐新恨而去。

    徐新恨一閃身,淡淡瞅了眼楚小荃已成白骨的手,涼道:“狗爪子長在人身上,不要也罷。楚小荃,你如此在意那隻狗爪子……難不成你是狗非人?”

    莫含情和甘九遊捧腹大笑。

    楚小荃這一隻手,並非像傳言中那般被魚怪所喫,而是因爲在海底城不規矩摸了一把樂遠行,被徐新恨施了法術。

    先是火辣辣疼了幾日,接着皮開肉綻,血流不止。

    又一陣,肉如落葉,一塊塊掉盡,最後只剩一堆白骨。

    驟然沒了一隻手,楚小荃又恨又痛,每日夢裏都要將徐新恨大卸八塊。

    若不是甘四海讓他沉住氣,讓徐新恨他們先當個馬前卒,試試看這全屍河到底有什麼幺蛾子,他早跳出來找人算賬了。

    此時,甘四海帶着兩位頭髮花白的修士也到了近前。

    甘四海拉住楚小荃,示意他閉嘴,以大局爲重。

    甘九遊目光一滯,連忙道:“師兄,左邊的是甘西採,另一位是楚若耶,我在爺爺那裏看過他們的畫像。”

    樂遠行點點頭,目光掃過那兩人。

    甘西採身材矮小,容貌平平,楚若耶猿臂蜂腰,身形高大。

    二人一高一矮,一美一醜,卻都是鶴髮童顏,神采奕奕。

    樂遠行暗道,這兩人靈力充沛,果然是修爲極強的對手。

    甘四海一見莫含情,多年畏懼使然,仍舊下意識問了個好。

    莫含情一見甘四海幾人全須全尾的站着,立刻明白這幾人之前根本沒進全屍河的範圍,以逸待勞,就等着他們當石子,投石問路。

    他搖着扇子道:“你收買了包打聽。”

    甘四海一見莫含情嚴肅的表情,立刻就有些懼怕,轉念想到有甘西採和楚若耶助陣,他又挺直腰板,道:“包打聽是乾坤派的人,怎麼會被我收買,我只不過放了些假消息出去,說甘家和魚怪已經動過手,敗得悽慘,好讓你們放鬆警惕。”

    莫含情:“那爲何又要讓我們知道你請了高手助陣?”

    甘四海無奈:“放出慘敗的消息後,你們一直不來,我想你們是故意等着我們鎩羽而歸,所以又放出消息,說甘家高手也來了全屍河。我想,依照問天派的目中無人的作風,一聽有高手來,不會畏懼,反而會加快腳程,怕被搶了先機。”

    樂遠行幾人出了海底城後,在結界邊界和木朦山耽誤了數日,甘四海不知,還以爲他們是故意爲之。

    甘九遊哼道:“還真是機關算盡。”

    甘四海乜斜着眼看他,挑釁道:“對付你這個甘家的敗類,自然不用如此費心,不過你的師兄……還是有些本事……”

    甘九遊一聽怒不可遏,正要回嘴,忽地又不以爲然的笑笑,道:“你做樑上君子去偷珠散花,這種行徑纔是敗類所爲,而且不止是甘家的敗類,還是九重的敗類。這要讓旁人知道了,嘖嘖,我都恥于姓甘。”

    甘四海果然大怒,道:“嘴皮子倒是利索了不少,和你微薄的修爲還真不匹配。”

    說着,取出銅錘,厲聲道:“甘九遊,今天我就要爲甘家清理門戶!”轉而,又言不由衷道:“莫掌門,得罪了!”

    甘四海一躍而起,身後三人也紛紛取出法器,各自奔着目標而去。

    甘四海擋住甘九遊,傅如松怕師叔喫虧,轉身去支援。

    楚小荃看看花成白骨的手,跟着楚若耶一起圍上徐新恨。

    甘西採自然對上樂遠行。

    如此一來,莫含情成了沒人理的局外人。

    他倒也樂得清閒,尋了塊石頭,撣了撣灰,施施然坐了上去,翹着二郎腿作壁上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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