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熊,你們回來了。”

    一個小身影從樹上滑了下來,匆匆跑到了潘達面前哭了起來,一直哭,邊哭邊說:

    “死了,很多人都死了,嗚嗚嗚……”

    枝看清楚了那個小孩,正是她的兒子葉,急忙衝上去抱住葉,說道:

    “別怕,娘在這,別哭,你說清楚,誰都死了,被什麼殺死了,是地上的這些人嗎?”

    葉擦了擦眼淚,剛想回答,就聽潘達說道:

    “是白猿,他們回來了,還帶了更多的白猿,地上的白象族人是被白猿殺死的,白猿自己有毛不怕冷用不到皮毛,所以他們打贏了也沒把這些白象族人身上的皮毛拿走。”

    葉聽後點點頭:“是的,是白猿,他們有很多很多猿,現在他們把山洞搶了。”

    馬拉松他們聽後都害怕起來,粗虎更是有點後悔跟着飛魚部了,因爲白猿比白象族的人更不好對付。

    但白猿比白象族人還是好些,起碼他們不喫人。

    馬拉松身後竹簍裏的小白猿探出小腦袋,看到很多人在瞪着他,嚇得立即縮回了頭。

    小白猿不知道這些人爲何都很討厭他。

    潘達對葉問道:“就你一個人逃了出來?”

    葉搖搖頭,然後朝樹林裏吹了一下他胸前的螺殼,發出一聲哨響。

    淅淅索索……樹林裏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人們看到了十分震撼又痛心的一幕,十來個瘦的皮包骨的孩子從樹林裏走了出來,有幾個大點的孩子懷中抱着還不會走路的嬰幼兒。

    飛魚部落10歲以下的孩子都逃了出來,還包括那個歪腦袋的軒轅,以及一個剛剛出生不到半個月的嬰兒,他們都活着。

    只是他們都很餓,已經幾天沒有喫上正常的飯了。

    馬拉松立即讓人拿喫的分給孩子們,潘達特意看了看兩個最小的嬰兒,問道:

    “你們這些天餵了什麼給這兩個孩子喫?”

    孩子們回道:

    “我們找到那些被燒死的動物,從發臭的肉裏抓到很肥的蟲子,把蟲子擠出汁餵給他們喫。”

    葉補充道:“每天只喂一點,喂多了他們有力氣哭會被白猿找到。”

    潘達沒想到,這個孩子竟然比高將軍還要聰明。

    “誰有奶水,誰有奶水?”潘達趕緊朝人們問道。

    粗虎拉出一個女人道:“她有。”

    那個女人立即走上去,左右開弓同時給兩個嬰兒餵奶。

    潘達讓人們原地休整,派馬拉松一個人跑回去看看。

    接着他問正在狼吞虎嚥喫生鹹魚的葉:“來說說,你們是怎麼逃出來的?”

    因爲有白猿,現在不能生火煮肉,所以暫時給孩子們喫鹹魚幹就水,這對於幾天只吃腐肉與蛆蟲的孩子們來說已經很幸福了。

    葉抓了抓脖子上掛着的螺殼,打算說出事情,與幾個大一點的孩子將那天發生的事七嘴八舌的一一道來:

    七天前的夜晚,飛魚部落的人們喫飽了剛要休息,就聽到了石橋上一聲短促的牛角號聲。

    牛角號之所以短促,是因爲守橋的瘦子沒來得及吹完整,就被白猿擲出的竹矛刺穿入胸膛掉入河裏。

    恢聽到牛角號後感到奇怪,就匆匆跑到洞口去看,藉着微弱的火光,她看到了數不清的白猿已經衝到了山腳。

    那些衝到山腳的白猿是通過抱原木趟過河的,由於那晚沒有月亮,瘦子又在石橋上躺着,他並未發現白猿來襲。

    當瘦子發現白猿時,已經晚了。

    恢害得瑟瑟發抖,但她並未如從前般只會逃跑,她拿起了骨刀,大喊道:“列陣!”

    山洞裏一隊的戰士懵了,直到恢第二次喊,他們才反應過來,紛紛拿起武器衝到了洞口,然後看着山腳下密密麻麻往上衝的白猿瑟瑟發抖。

    “怕什麼!怕什麼!列陣!”

    在恢的指揮下,一隊的人立即列好陣,舉着飛魚矛往山下投擲。

    飛魚矛對白猿很有效,但他們並不懼怕,即使被刺中,只要還能衝就沒停下腳步。

    看到白猿即將衝上來,十個盾手立即擺好盾陣,但一塊巨石就砸了過來,盾陣瞬間支離破碎。

    巨石是白猿族的族長有力砸的,他在發泄,發泄着心中的怒火。

    山洞裏的老人孩子看到巨石滾入,紛紛躲開,然後抱在一起哭成一團。

    一個老人說道:“白猿不殺人,我們不反抗,等大熊回來救我們。”

    恢已經面如死灰,她知道白猿不會放過他們,因爲他們燒死了太多白猿,看着即將衝到面前的白猿,她朝洞裏喊道:

    “跳崖!”

    跳崖,說的輕鬆,但哪有人敢跳。

    恢見沒人動,跑回洞裏踢着那些人,扯着嗓門喊破了音:

    “跳崖,不然會被白猿折磨死!”

    有個女人立即抱起了剛剛出生沒多久的嬰兒朝山洞那邊的懸崖走去,但有個小小的身影卻攔住了她。

    葉攔住了女人,朝女人伸出雙臂:

    “孩子給我,我帶着孩子們躲進暗河裏,我掉進過暗河,知道路。”

    恢聽到了葉說的話,喊道:

    “十歲以下的孩子,都跟他進暗河,老人都跳崖,剩下的都跟我衝出去殺白猿!”

    孩子們被大人推着往山洞底暗河走,一個胖女人站在暗河邊,來一個孩子就抱起塞進暗河的僅能容納孩子的洞裏。

    當有些比較大的孩子過來時,胖女人就將大孩子推到一邊,然後繼續塞個頭比較小的孩子。

    葉是最後一個,他將那個歪腦袋的嬰兒扔進暗河,然後自己坐進暗河中,張開腿夾住最小的嬰兒,讓胖女人將他與嬰兒一起推了下去。

    後面山洞裏的情況孩子們就不知道了,他們只知道他們被水一直衝着往下滑,最後掉進了一個潛水坑裏,四周圍很黑,什麼都看不到,只聽到自己的哭聲與別的孩子的哭聲。

    當最後的一個小孩葉落入水坑時,他胸前的螺殼發出微弱的白光,孩子們邊哭邊擡頭看着頂上的漂亮鐘乳石。

    枝抱起了水中的那個最小的嬰兒,並叫其他的孩子抱起還不會走路的孩子,小聲道:

    “不要說話,不要哭,等白猿都睡着了我帶你們出去,我認得路。”

    孩子們都不哭了,緊緊靠在了一起,連兩個最小的嬰兒都沒哭,他們奇蹟般地睡着了。

    葉一直豎着耳朵聽着,除了山洞裏的滴水聲,他還隱約聽到些吶喊聲與慘叫聲,他堅信那是族長帶着族人們勇敢地跟白猿作戰發出的吶喊,那些慘叫都是白猿的慘叫。

    直至聽不到吶喊與慘叫,葉又等了很久,等到他覺得可以了,就叫醒了一些睡着的孩子,領着他們自山腳的那個暗洞爬了出去。

    葉爬出來後,看到地上的月亮很亮,他擡頭看看山洞,遠遠看到山洞口有兩隻白猿在看火,再看看石橋,好像有隻白猿在上面睡覺。

    於是葉領着孩子們跑到了山後竹林附近的茅坑處,那裏有兩個撈糞的竹筐,他們將那些很小的不會游泳的孩子都裝進竹筐裏,擡着竹筐走到了離上游瀑布很近的河邊。

    好在飛魚部的孩子們夏天時都被潘達綁着繩子扔進水裏學會了游水,連葉來到飛魚部後也被大一些的孩子綁着扔進魚塘中學會了游水。

    孩子們紛紛跳進河裏,推着裝着更小的孩子的竹筐遊過了對岸,趁着夜色躲進了樹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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