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從民政局出來,沈知夏還是一副神遊天外的表情。
腳上輕飄飄的,不知道怎麼一條語音就將自己“賣”了出去。
沈知夏以前也沒少和紀菀打嘴炮,各種狠話信手拈來。
但是她沒想到敵人這麼狡猾,竟然還將自己的話錄下發給江旭。
沈知夏至今還記得,當時自己從餐廳出來,迎面就看見從對街過來的男人。
江旭一身駝色風衣,他本來就身形高挑,及膝的風衣更襯得人身影頎長。
月光在江旭腳下暈染成淡淡的光影。
沈知夏本來就酒量淺,當晚又多喝了幾盅,踩在水泥地上都和踩在棉花堆中差不多。
女孩嬌小的身子如樹影搖曳,瞧見江旭時,沈知夏還暈乎乎朝人懷裏倒去。
“江旭,你晚上不加班嗎?”
沈知夏顯然已經喝醉,說話都顛三倒四的,連江旭今晚在家休息都忘記。
“嗯。”
江旭無視沈知夏身後笑成一片的同班同學,熟練將人往自己車上帶去。
笑着問人:“過來接老婆算加班嗎?”
他聲音很低,再加上酒精作祟,沈知夏聽得不是很清晰。
只隱約聽見了最後兩個字:“算、算吧。”
江旭眉眼間笑意深了幾許。
“嗯,那我們回家。”
沈知夏是在第二天早上起來時看見自己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的。
尺寸正好,也不知道江旭是什麼時候準備的。
粉色鑽石在日光拂照下折射出萬丈光芒。
沈知夏上一回看見這枚鑽戒,還是在佳士得拍賣行。
據說這枚鑽戒之前還是英國某位王室貴族的藏品,背後還有一段感人肺腑的愛情故事。
沈知夏第一眼就看上,然而看見價格時,又默默將腦中想法收回。
這個價格,都抵得上她幾年的片酬了。
沈知夏清楚記得當時自己只是多看了一眼,事後江旭問起時,沈知夏反應也是淡淡。
還調侃了一句。
“故事不錯,就是不知道會被哪個冤大頭買了去。”
江旭當時只是笑而不語。
而如今,這個冤大頭就成了自己……的丈夫。
除此之外,在距離沈知夏戴上戒指二十四小時的時間不到,這個冤大頭又成了自己的合法丈夫。
事發突然,以至於沈知夏從民政局出來,才後知後覺自己還沒和父母打招呼。
“不是,我們這就……”
結婚證拿在手上,沈知夏還是不太敢相信,走在路上都覺得飄飄欲仙的。
她皺眉:“我覺得我們好像有點倉促,而且……”
話音未落,頭頂就落下輕飄飄一眼。
“所以你現在是要始亂終棄了嗎?”
江旭持續盯着人,男人眸色微沉,一字一頓:“……拋夫棄子?”
沈知夏:“我哪來的兒子?”
江旭面不改色:“英鎊。”
沈知夏哭笑不得:“不是,我是想說我還沒和我媽商量過……”
話說一半就被人打斷,江旭輕聲道:“沒關係,我已經說了,而且現在”
他朝沈知夏揚揚手機。
沈知夏:“……”
別的不說,您這個稱呼改得也太快了吧?
然而沈知夏沒想到,她媽和姜藝能這麼迅速。
沈知夏只是睡個午覺的功夫,一起牀,就在樓下客廳看見挨着坐在一處的兩位母親。
旁邊還有一個氣定神閒的江旭。
桌上全是各種婚紗手冊。
沈知夏:“……”
她後背一涼,默默放輕了腳步,想着偷溜回房間。
可惜爲時已晚,英鎊比客廳三人先一步發現沈知夏的存在。
只“嗷嗚”一聲,沈知夏立馬暴露了行蹤。
沈知夏:“……”這個狗兒子!
“知知醒啦?”
瞧見沈知夏,姜藝立刻面露笑顏,急急拽着人坐下。
沈知夏訥訥:“阿姨……”
“你這孩子還叫什麼阿姨,改改口了。”姜藝笑着將桌上的婚紗照往沈知夏懷裏塞。
“這都是我和你媽篩選出來的設計師,你看看哪些喜歡。”
“你們這些孩子就是這樣,想一出是一出,婚禮這種,總該提前一年準備才穩妥。”
“現在也就剩幾個月,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沈知夏還沒來得及改口,就已經被滿天的照片所淹沒。
從婚紗到婚禮場地,再到當天的攝影師、化妝師……
所有大大小小的事都需要沈知夏過目決定,沒兩天沈知夏就待不下去。
這天她節目都錄製完,沈知夏還貓在休息室,寧願多磨蹭幾個小時也不願意回家。
紀菀路過時,還好奇多看了一眼。
“你怎麼還在這?”
沈知夏今天的節目是和紀菀一起錄的,所以兩人會碰見也不奇怪。
沈知夏婚禮請柬其實已經準備到一半,位列前十就有眼前這位。
只可惜她到現在都沒想好怎麼將請柬遞出去。
而且剛剛錄節目時,主持人看見沈知夏無名指上的戒指時,還多嘴問了一句。
“之前知知在微博上發了結婚證,所以是打算今年辦婚禮嗎?”
有婚禮自然就有伴娘,主持人爲了熱度還真是什麼話都敢往外說。
“那知知有想過請我們小菀當伴娘嗎?”
臺詞是主持人臨時添加的,按理說只要情商不是負數,都不會當面說這種話。
果不其然主持人話剛說完,錄製現場頓時陷入一片沉寂。
就連紀菀也好整以暇朝沈知夏看過來一眼,就差直接將幸災樂禍寫在臉上。
誰知道沈知夏只是輕輕擡起眼皮,笑着:“當然想過啊。”
若不是之前就知道她們兩人的關係,現場所有人都會誤以爲沈知夏和紀菀是好閨蜜。
沈知夏聲音緩慢清晰,一臉的深情款款。
“我從認識小菀第一天開始,就一直希望她做我的伴娘。”
紀菀眼角抽了一抽,莫名有點想空手打人。
其他人臉上的表情也是如出一轍。
然而沈知夏還是不慌不忙,她笑着望向紀菀。
“畢竟我那一天肯定很好看,她要是看不到就太可惜了,我以後怎麼向她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