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餘留下一堆震驚的人走了,剩下的人互相對視一眼,面面相覷。
他們參加過很多次派對和聚會,但好像從來沒有聞餘。
哪怕是在聞家的聚會,他也只是從外面回來,面無表情路過他們,好像從未將他們放在心上。
他們以前會嘲諷他,也會在背後嫌棄他,叫他的綽號——聞多餘。
這還是第一次和他一起聚會,除了剛開始鄭葉等他,讓他有了存在感。後來他依舊如同以前那樣,毫無存在感。
可突然,他站出來了,然後將聞逸然和安沁茹的臉摁在地上踩。
更是讓所有旁觀的人,莫名寒毛直立。
想了想,有人勸聞逸然——
“逸然哥,聞餘都走了,別喝了,這二十瓶呢……”
“是呀,這玩意兒喝完今晚你就得進醫院。”
“也真是太巧了,怎麼是豹子呢?又是同花順又是豹子的,鄭葉哥你怎麼洗牌的?”
“咱們……還繼續玩嗎?”
……
鄭葉掃過衆人,笑容不變:“是實在太巧,逸然別喝了,聞餘沒在這兒,他剛剛離開應該就是放過的意思。來來來,咱們繼續玩。”
聞逸然沉着臉,什麼話都沒說,不斷灌酒。
放過?
開什麼玩笑,他需要聞餘放過嗎?
遲舟辰站在角落,他還沒有和遲箏箏說上話,但這一刻,他無比堅信——
聞家可能糟了。
至少今晚不管是運氣還是什麼,聞餘都贏了,踩着他想踩着的人贏了。
贏得漂亮。
-
聞餘抱着遲箏箏走到停車的位置。
今晚他滴酒未沾,還可以開車載着遲箏箏回去。
將遲箏箏放下,一手攙扶着她,一手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小心翼翼將她放進去。
然而,遲箏箏不撒手。
“嗯?不舒服嗎?”
“聞餘?”遲箏箏的聲音有些沙啞。
“我在。”
她亮眼朦朧,嘴裂開,一排潔白整齊的牙齒露了出來,圓圓的眼睛彎成月牙,也不說其他,就念着他的名字:“聞餘。”
“我在呢。”聞餘想要輕輕將她的手取下來,眉眼溫柔。
“不要!”遲箏箏不撒手,兩手緊緊摟着他的脖頸,看着他的臉,傻笑。
聞餘第一次看她喝醉,無奈又好笑。
她還笑着,笑得他心都化了,一種說不出的情緒蔓延。
他乾脆將她再次抱起來,然後朝着不遠處送他們的服務員喊了聲:“叫代駕。”
“好的!”那人立刻應了。
不到五分鐘,早就備好的代駕過來了一個。
聞餘抱着遲箏箏進了後排的位置,她的手一直抱着他的脖子,就是不撒手。
其實聞餘可以扯下來的,只要用些力,輕輕鬆鬆就可以扯下來。
但莫名的,他沒捨得。
就這麼緊緊抱着她,任由她攀住他的脖頸。
“聞餘?”
“我在。”
“聞餘!”
“我在。”
兩人一問一答。
遲箏箏仰着頭看他,這男人是真的好看,哪怕車裏並不夠明亮,他也依舊好看。
“真好看。”她說。
聞餘低頭看她。
她臉頰泛着粉色,兩眼水汪汪的,頭髮散開,有幾分凌亂的美感。
聞餘頓了頓,輕聲道:“你好看。”
“我好看?嘿,喔也覺得!”遲箏箏口齒有些不太清晰。
——她依舊記得自己的美貌,相當臭美。
聞餘聞言,失笑。
“聞餘?”
“我在。”
“聞餘!”
“我在。”
又開始如上對話,哪怕她是個醉鬼,他也認認真真傾聽、回答她的每一句話。
車子駛向望江莊園。
-
一直到了家門口,聞餘才抱着她下車。
時間有些晚了,主樓裏面沒人,聞餘也沒有叫人。
他抱着她直接上了二樓,然後將她放在門口,她的手還抱着他的脖頸,以至於腳有些夠不到地,一直踮着腳。
醉鬼踮腳,那多累呀。
於是,她理直氣壯:“你,彎腰。”
聞餘無奈,微微彎下腰。
然後他看着她,聲音輕輕:“自己乖乖進去,然後洗漱睡覺,好不好?”
遲箏箏一雙大眼睛就那麼霧濛濛看着他,聞餘手上稍微用力了一些,遲箏箏的手終於脫離他的脖頸。
那一瞬間,應該是輕鬆,但實際上,聞餘竟覺得有些空蕩蕩的。
手鬆開了,她就想往地上躺。
聞餘趕緊將她抱住,然後無奈地半抱着她進了屋。
自從這個房間給遲箏箏住之後,他便沒有進來過,最多不過是站在門口說話。
聞餘家裏的每個房間都裝修得很好,但因爲幾乎沒有生活痕跡,所有的一切都是嶄新,整整齊齊疊放,所以看起來很像酒店。
但這個房間現如今已經變了,還是那樣的格局,還是那些東西,可梳妝桌上隨意擺放着的護膚品、牀頭放着的書、椅子上扔着的一條裙子……
好像處處都變得不一樣了,好像冰冷冷的地方,也變得溫馨。
聞餘掃了一眼後,很快收回思緒,然後將遲箏箏放在牀上,輕聲對她說:“都是酒味,去洗個澡吧。”
——他知道這丫頭很愛乾淨的。
“酒味?”遲箏箏過了兩秒鐘才反應過來,然後嘟囔,“我香!不臭!”
聞餘失笑:“好,你香香的,不臭。”
他護着歪歪扭扭的她靠在牀頭,然後在她面前屈膝半跪下,爲她將鞋子脫下。
又去衛生間打了盆水來。
再出來時候,遲箏箏已經閉上了眼睛。
聞餘無奈,輕輕走過去,用毛巾給她擦了擦臉,又換了一個盆,換了一條毛巾,給她擦了擦腳。
擦臉的時候她還不耐煩地皺了皺眉,然後嘟了嘟嘴。
聞餘看着,眉眼就溫柔下來。
而擦腳的時候,她不斷縮回腳,他一隻手就握着她的腳了,任由她怎麼也抽不回去。
等到收拾完,聞餘扶着她躺下,給她蓋好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