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翎對着秦直抒的背影咆哮,“秦直抒,你給老孃等着。”
宋薔默默的給左翎豎起了大拇指。
秦榮氏笑眯眯的端着竹筒過來,“小翎翎別跟直抒一般見識,快喝粥,涼了就不好喝了。”
“謝謝娘,”左翎艱難的從草堆裏爬出來,雙手捧過竹筒,香噴噴的喝了起來,再大的氣都不能跟肚子過不去。冷不丁發現還有個外人在,內心哀嚎,她的白蓮花人設啊。小臉瞬間紅撲撲的,不好意思,“嚇着薔姐姐了吧,我平時不這樣的。”
宋薔連連擺手,發現自己的好友其實也不是那麼一無是處,至少敢跟惡霸叫板,能耐得很,“沒事,沒事。”
“薔姐姐喫早飯了嗎?要不一起喫點吧。”
宋薔吸吸鼻子,香死個人。別看她是村長家的小兒媳,背景強大,家裏好似也挺富有的,但真沒老秦家這麼豪,大早上就是肉粥,聞着味,絕對肉比米多,他們家也就逢年過節有點肉,還都是老爺們喫,他們這些娘們也就沾點油葷,喝點湯的命。
在孃家就更沒有了,家裏窮,她又是家裏的老大,什麼都得緊着下面弟妹,完了還得孝敬爹孃,到她的時候,就只有粗麪饃饃,剌嗓子得很。在孃家,她做得最多,喫得最少,半點油葷都沒沾過,還是到了老李家才知道肉是什麼味,想想挺心酸的。
不過,宋薔是個內心強大的姑娘,不自怨自艾,也不怨天尤人,很想得開。自尊心也挺強的,不是自己的絕對不饞。
呃……饞還是挺饞的,但絕對不能見天的上別家守喫的,這是她最後的堅強,“不用了,我喫過來的,你快喫吧,喫完帶你去看熱鬧。”
“喫吧,煮得多,我跟她爹都喫過了,小翎翎胃口小,吃不了多少,放到晌午就不好吃了。”秦榮氏把竹筒塞宋薔手裏,笑着讓她喫。算得上是愛屋及烏,自家兒媳婦的第一個朋友,怎麼着她當孃的不能拉後腿。
宋薔聞着近在眼前香噴噴的肉粥,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這麼好的東西留到中午怎麼就不好吃了,就是放到明天也好喫啊,要是可以,她想放到過年。
左翎看她這樣樂得不行,轉念一想,又挺悲哀,都是窮給鬧的,在他們那個年代,喫什麼沒有,生產力決定生活水平啊。奈何她不是學農業的,“薔姐姐喫吧,我娘手藝可好了,你跟我說說什麼熱鬧唄。”
宋薔不好意思的衝秦榮氏道謝,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大口,娘誒,這簡直就是神仙才喫的東西嘛。咕嚕嚕又喝了一大口,這纔有功夫跟左翎說熱鬧的事,“是李達三家。”
左翎從粥裏擡頭,眉頭跳動,“他傢什麼熱鬧?”
“李達三今天上午被接回家了。”
“好了?”
“哪能啊,好不了了,人都糊塗了,只有一口氣吊着,回來準備後事的。”
左翎蹙眉,身上突然跑出了和平時裝白蓮或是齜獠牙都不同的氣息,莫名想讓人挺直背脊,肅然起敬。“薔姐姐跟我說說什麼情況。”
左翎沒心情喝粥了,說到底,李達三的結局,多多少少有點老秦家的關係,當然,左翎不會善良的認爲,老秦家應該負責。老秦家的那點關係,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只是,好歹身爲一個有前途的醫生,該有點起碼的醫德,不能見死不救。
可她現在什麼都沒有,怎麼救?再說,別人還不一定會讓她救。
李達三失血過多,傷口過大,體力不支,還感染了,說不定引發了不少炎症、併發症,髒。器也不知道有沒有受影響。
憑藉現在的醫術,和醫療條件,確實救不好,可現在僅憑她自己,也治不好,雖然認草藥,甚至簡單的炮製都沒問題,但她不瞭解中藥藥方啊,更不能對症下藥開藥方。普通的,簡單的病情沒問題,李達三現在的情況,顯然不屬於簡單這一類,也沒有時間給她慢慢研磨斟酌,要是西藥的話,她能張口就開一打。
左翎呆呆的不動,腦子急速運轉。
她這傻了的模樣,嚇了秦榮氏和宋薔一跳,不會是被迷住了吧?
宋薔一拍腦門,她不該跟左翎說這些的,嬌滴滴的大家小姐,哪受得了這個。“小翎,小翎啊,別怕啊,沒事的。”
“小翎翎,別嚇娘啊,小翎翎?”秦榮氏臉都白了,撒丫子往後跑去找老秦頭。“他爹,快來啊,孩子他爹。”
老秦頭正用破鋤頭圈地,這一片就是他考察過後,最適合修竹屋的地。聽到秦榮氏尖利的喊叫嚇了一跳,扔了隨意綁在一起的破鋤頭就跑,差點左腳拌右腳,摔個狗喫屎,“怎麼了,怎麼了?”
“小翎嚇迷住了,你快去找直抒,快去啊。”
“怎麼回事?”老秦頭蹙眉,跟着往前院走。
秦榮氏跟他大致說情況,老秦頭眉頭越皺越緊,看到左翎傻不愣登的樣,也嚇得不輕,“老婆子,你看着小翎,我去找直抒,順便請大夫。”被嚇迷住可大可小,可不能大意。腳步生風往外衝,哪有一點平時的懶散。
秦直抒回來,差點和老爹親密擁抱,邪氣的臉都黑了,“幹嘛去?”
“哎喲,兒子,快,小翎被嚇迷住了。”
“怎麼回事?”秦直抒俊臉頓時陰沉,大步往院子裏走。
看他冷氣直飆,宋薔腿軟想尿尿,直覺自己死定了,都怪自己嘴沒把門,啥都瞎咧咧。
秦直抒直奔左翎,大巴掌輕拍着小臉蛋,“丫頭,醒醒,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