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溫柔了許多,兩個膀大腰圓的老大娘趁機突出重圍,佔據了有利位置,抓住左翎的腦袋和腳,“掌櫃的,先給錢,給完錢我們就送人。”

    掌櫃的撫了把胸口,不氣,不氣,不甘不願的一人給了十個銅板,“人必須給我送到了,要不然我跟你們沒完,要是小娘子出了什麼事,也都找你們。”

    兩人揣着十文錢笑得牙花花都看不見了,“放心,我們保證把人送到醫館。”兩人擡上左翎,一溜煙的擠出人羣跑了。

    被像擡死人一樣擡的左翎……其實可以考慮揹着走的,也不知道可不可以清醒過來了,突然詐屍會不會不人道?

    左翎還沒考慮好要不要清醒,人已經到了醫館,塞到了醫館夥計手上,“人我們交給你了,可得好好治。”兩個大嬸也怕沾上麻煩,放下人一溜煙就跑了。

    醫館夥計一臉懵,“誒誒,回來,這人什麼情況你倒是先說清楚啊,診金誰給啊?喂……”

    小夥計註定喊了個寂寞,熙熙攘攘的人羣裏,沒有人迴應。

    左翎虛開眼睛瞅了眼四周,全是人腦袋,這個時代的醫館和現代的醫院一樣,也是人流聚集區。她覺得自己應該做一個有公德心的人,不能隨便佔用公共資源。

    虛虛弱弱的清醒過來,正好對上小夥計的視線,柔柔一笑,“是小哥救了小婦人嗎?真是太感謝了,小婦人已經沒有大礙了,告辭。”利落的起身,哪有一點虛弱感。

    小夥計眨眨眼,感覺有點奇怪,哪奇怪又說不上來,但他是個心善的小夥子,真誠道,“你真沒事了?我們大夫還沒給你看治呢,你要是沒事,還是請大夫給看看再走吧,免得小病拖成大病。”

    左翎覺得小夥計人不錯,熱心腸,“多謝小哥好意,小婦人這是老毛病了,沒事。”擺擺手,大步走。

    “唐小孟,來帶客人去抓藥。”小隔間裏,有人喊。

    小夥計唐小孟也就沒再叫住左翎,轉身回去忙了。

    左翎卻停了下來,轉身暗戳戳的往隔間瞅,哎喲,她的老徒弟誒。“老沈,老沈,快來。”小手揮舞,左翎是真高興啊。

    老沈這麼接地氣的稱呼,沈濟世很醒腦啊,果然,一擡頭就看到了自家師傅笑開花的臉,眼前一亮,病人都沒工夫管,噠噠的跑出來,“師……”

    “低調低調,”左翎趕忙打斷,笑得異常慈祥,“老沈啊,孝敬你人生導師的機會來了。”

    沈濟世???

    左翎咧嘴,小爪子揮了揮,“哎喲,這孩子就是實誠,隨便給幾兩就是,別給太多,多了花不完,怪浪費的。”

    沈濟世……所以,師傅老人家是來找他要錢的?

    摳摳索索摸出青色錢袋,鼓鼓囊囊的應該不少。

    師傅說給個幾兩就行,給幾兩?

    摸出二兩,瞅着左翎往前遞,瞧着便宜師傅的眼睛還粘在自己錢袋上,默默的又摸出二兩。

    眼神還沒移開,再加二兩。

    餘光落進了錢袋裏,沈濟世的爪子抖了抖,再抓二兩。

    左翎的眼神移開了些,沈濟世心在滴血,索性把錢袋遞了過去,“那個……您拿去用吧,不夠再說。”

    左翎的小嘴裂到了耳後根,“那怎麼好意思,給個一兩意思意思就行。”嘴裏說得好聽,爪子倒是沒客氣,錢袋已經被拽了過去,牢牢的握在手裏,半點沒鬆開的意思。

    沈濟世心口老堵了,他就說早上起來的時候尿身上,肯定是不好的預兆。偏生從來不讓他辦事的老婆子讓他把繡品賣了。

    老婆子手藝好,賣繡品的錢,比他當大夫掙的錢多得多,錢袋子裏的錢全是老婆子半年攢下的繡品賣來的,回去他怎麼交差?

    “孝敬您是應該,需要什麼,我讓人去辦吧?您一個人來的縣城嗎?我找馬車送您回去吧?要不去我家住幾天,我夫人的手藝不錯,讓她好好招待招待您?”

    左翎有錢了,想去浪,哪有心思去別人家待着,多沒勁。

    況且,才訛了一袋銀子,人家回去兩口子還得幹仗,她怎麼好打擾。“不用不用,我和相公一起來的,你忙吧,我先走了。”

    這回是真走了,風風火火的。

    沈濟世摸着空空的腰間,心拔涼拔涼的,總覺得自家師傅是秦惡霸拾掇來坑他的。

    秦惡霸……這鍋我不背。

    唐小孟湊過來,滿眼不解,“師傅,這小娘子是誰?你怎麼給她那麼多銀錢?還對她那麼恭敬?”也不知道師母知道了,會不會扒下師傅的一層皮。

    沈濟世瞬間恢復威儀,不能在小徒弟面前丟了面子,嚴肅認真的告誡,“以後見到了,要叫師祖。”揹着手,忙活去了。

    小徒弟抓着後腦勺,啥?

    施主?

    位置隱祕僻靜的小院,秦直抒面色森寒,“人呢?”

    混混兄弟們縮着腦袋,藏銘鋒被逼無奈站出來,“被人劫走了。”

    秦直抒微微蹙眉,“所以你們就這麼急吼吼的將我叫來?東西有沒有確認真假。”

    “沒有。”

    秦直抒涼悠悠的掃視幾人,“要你們何用?”

    混混兄弟脖子縮得更短了。

    樊恆生不自在的拍拍青色長袍,“雖然人跑了,東西沒確認,但我們發現了一個更大的祕密。”

    秦直抒平靜的看着,繼續。

    樊恆生抽抽嘴角,一點說祕密的氛圍都沒有了。“那個,他們在找一個寶藏。”

    寶藏?秦直抒眯眼,不是對方故布的疑陣,耍着這羣蠢貨兄弟玩的?“還有呢?”

    樊恆生心虛的移開視線,他就不該冒頭,“沒了,哦還有,有人闖進了密地,拿下後,咬舌自盡了。”

    秦直抒扶額,能換兄弟嗎?這羣糟心玩意故意坑他的吧?“找人跟好小丫頭。”

    向木圖笑嘻嘻的湊上來,“秦哥放心,我讓人好好跟着呢,保證一根頭髮絲都不會少。”

    秦直抒撇了他一眼,起身,“去密地看看。”

    混混兄弟暗暗鬆口氣,不收拾他們就好。

    另一邊,施主左翎拿着錢袋,一蹦一跳的在街上溜達。

    以前,她每天要不就是手術室,要不就是家裏,要不就是學校,從沒去街上閒逛過,那時候沒有這個心思,也沒有這個必要。

    現在,她對這裏什麼都不瞭解,心裏發慌,總想知道得多一些。並且,手上什麼都沒有,想做什麼都做不了,她不得出來尋找點商機和工具。

    對着旁邊跟了一路的小乞丐招招手。

    小乞丐歪着腦袋噠噠的跑過來,仰着下巴看左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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