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是長公主不是掌心雀 >第 23 章 第 23 章
    23.

    雖然尋找公主只是太子來陵陽的一個噱頭,但是他並沒有忘記。

    按血緣來說,段雲舟和戎嘉平都算是他的表哥,又是他的心腹下屬。雖然沒有具體說什麼,但秦衡還是第一時間叫人復刻了兩對墜子,請他們幫忙在陵陽打探一下。

    段雲舟和戎嘉平皆是搖頭,兩人都是皇親國戚,雖然這事瞞的緊,但多少也都聽到了些微妙風聲。

    戎嘉平說:“或許,不在陵陽呢?”

    秦衡眼底蒙着一層落寞,嘆道:“是我太心急了,皇姐走失十六年,哪有那麼容易尋到,我不該信琅音的話。”

    段雲舟隱約知道一些事,便勸道:“公主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太子不必太過憂心。”

    “父皇年邁,母后問世事,陵陽和京中亂成一團,也不知道天下什麼時候才能太平。”秦衡喟嘆一聲,“只希望皇姐安穩回來的時候,孤已經能給她一輩子的順遂安穩了。”

    太子多算計,卻又有一顆仁君之心。

    京中原本分爲兩派,一派站太子,一派站五皇子。

    原本朝中得太子黨便比不上五皇子黨,如今“太子遇刺重傷”後,太子黨的威風又被狠狠壓制了。

    當然這只是其中的部分原因,最重要的是,琅音長公主支持五皇子秦惲。

    琅音長公主是今上的胞妹,手中是有自己的勢力的。

    再加上幾乎人人都知道琅音長公主府將和皇上新封的安平侯結親,而安平侯的手上,握着五萬陵陽兵馬。

    那是實打實的兵權,再看太子這邊,能不能活着都是個未知數。

    朝中官員沒有傻子,一瞧這局勢,各自都有了自己的考量。

    津州的長公主府忽然人多了起來,迎來送往,頗爲熱鬧。

    孟月柔穿着一件絳紫色的長裙,上繡着華貴精緻的錦霞紋,眼中含笑,她站在公主府門口,代琅音送來客離開,聽着衆人不重樣的奉承,微翹的脣角是掩都掩不住的得意。

    琅音則坐在書房裏,彷彿公主府的熱鬧與她無關似的。

    聽着下人的稟報,琅音的眉心越皺越深,即便是保養再得體,也終於是顯出了一些蒼老之意。

    桑柔將茶點撂在桌上,只看她這神情便知道她是在想什麼,她走過去替她揉肩,勸道:“郡主還年輕,難免壓不住情緒,殿下不必太過擔憂。”

    琅音一輩子只有這一個女兒,自然是寄予厚望的,可她沒半點繼承自己的聰慧精明,有時候看着她,難免也有些喪氣。

    桑柔看她眉心擠滿鬱郁之色,接着開解道:“其實,以咱們郡主這出身,天真一些也好,畢竟,誰又敢欺負的了咱們郡主呢。”

    這話倒是有禮,琅音閉着眼睛靠在椅背上,眉心稍稍舒展了些:“好在她已經要定親了,夫家無人,段雲舟那小子也是個軟和蠢貨。”

    她想到近日收到的信件,脣邊笑意深了深,“還以爲他是有點血性的,沒想到本宮不過催了幾句,他就派了三千府兵來示好。”

    桑柔道:“琅音公主是什麼地位,誰又想錯失和公主府搭上的機會?”

    琅音很滿意她這話,低聲笑起來,忽然又不只是想到了什麼,嘆一聲,語氣裏帶着些怨懟和遺憾:“只可惜,他不在了,若是當年嫁給他,也不會生出來月柔這個蠢丫頭。”

    桑柔不敢接話,於是,琅音便自己陷入了一場悲傷的回憶中。

    當年若不是她的好皇兄算計,她當年就不會嫁給孟宗那個廢物。

    一事無成不說,還要來牽連公主府,以至於這十幾年來她不得不窩在津州這個鬼地方。

    也叫世人都忘了,她秦雪亭也是皇室之人。

    是皇上的親妹妹又如何,不還是要爲了他口中的江山大業來犧牲自己半生的幸福。

    即便事情已經過去了將近二十年,可她幾乎沒有一日會忘記當年的那個晚上。

    和安帝坐在龍椅上,居高臨下地睨着她,用一種近乎恩賜的語氣對她說出那些冠冕堂皇的話。

    “琅音,鄭術不是良配,朕已爲你訂好一門親事。”

    可笑的是,那所謂的良配久病在榻,連他們的婚期都沒等到就死了。

    她以爲終於可以嫁給鄭術,和安帝卻把他遠遠發配到邊疆,只爲了絕了她的念想。

    邊疆苦寒,鄭術沒幾年就死了。

    她又被許配給孟宗,以此拉攏孟家,替和安帝穩固朝局。

    她的一輩子都毀在他的手上,他又爲什麼能穩坐龍椅這些年?

    琅音睜開眼睛,眼底是濃郁地化不開的極致恨意。

    想到和安帝,想到窩囊無用的太子,她不由得想到阿瑤。

    第一次見面,她便覺得這姑娘面熟。

    蔣皇后身邊有她的人,她自然早就知道皇后曾遺棄過一個孩子,甚至知道那孩子的腰間有一顆紅痣。

    她看着阿瑤肖似皇后的容貌就有些懷疑,後來見到她腰間的痣和那顆墜子,便完全確定了。

    不過,即便是容貌再出衆還能怎麼樣,和蔣氏一樣,是個扶不上牆的阿斗罷了。

    正位中宮二十年,卻連個貴妃都壓制不住。

    慧貴妃……

    雖然她早知貴妃姓鄭,卻沒想到鄭術竟和她有血脈關係。

    怪不得秦惲那孩子那麼像鄭術。

    琅音覺得這些事好像是一個圈,想來想去,最後還是要繞回到鄭術這裏。

    歲月匆匆流逝,當年他那溫良的書生模樣卻永遠刻在她的心底。

    琅音陷入往事,眼角稍稍有些溼潤,甚至不知道桑柔是什麼時候悄悄退下的。

    她派出去的暗衛來敲書房的門,琅音拿帕子沾乾眼角的淚,清了清嗓子:“進來。”

    暗衛朝她行了一禮,道:“殿下。”

    他將手裏的東西呈給琅音,說:“這是段公子的回信,目前陵陽那邊沒什麼異常,太子傷重,正在陵陽巡撫的宅院裏養傷。”

    琅音嗯了一聲:“查到是誰做的了嗎?”

    雖然太子在這個時候遇刺對她有利,但是琅音還是要查清,對方是敵是友。

    暗衛道:“是段公子。”

    “是他?”琅音一愣,隨即又反應過來,“他是想向我示好?”

    暗衛點點頭,琅音抖開信粗略一看,又問,“他還說了什麼不曾?”

    那暗衛也只是派去監視段雲舟和傳信的,搖了搖頭,再說不出什麼了。

    琅音皺了皺眉,將段雲舟的來信再看了一遍,雙眼倏地一亮。

    她將暗衛打發走,叫人拿一盆清水進來。

    桑柔端着銅盆走進來,琅音立刻將信箋浸入水中。

    沒過一會兒,信紙上的墨色竟緩緩褪去,像是被洗掉了一般,取而代之的事一個破碎的虎嘯圖案。

    她幾乎瞬間就認出,這是半塊陵陽軍的兵符圖騰,能調動近萬兵馬。

    琅音甚是滿意,將那張紙小心翼翼地拿出來平放到桌上,再用乾布吸水。

    “既如此有誠意,便讓他替我去京城跑一趟吧。”

    她吩咐桑柔道:“把我的話傳給段雲舟,他會明白的。”

    桑柔應是。

    琅音又道:“再叫人仔細搜尋京城和陵陽,看看有沒有阿瑤的蹤跡。”

    桑柔不解:“阿瑤?”

    琅音道:“沒錯,若是真的尋到她,不必帶回來,就地殺了便是,絕不能讓她見到任何皇室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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