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因爲他?”小皇帝雙眼發紅,俊臉之上滿是怒容,哪還有方纔的冷峻沉着,更別說什麼帝王威嚴了。

    韓致遠眼見着小皇帝被氣得失去了理智,還不怕死的完全無視之,反而低頭關切的看向懷裏的小哭包,“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裏?”

    “沒……沒有,”小哭包一沒武功,二沒搞明白皇帝生氣的點。他只是覺得作爲一個下人,端茶送水這不就是他的本職工作嗎?尤其是尊貴無比的皇帝駕臨,更是怠慢不得,畢竟就算他再無知也知道現在的小皇帝不比以前那個會對他家王爺撒嬌耍賴的小皇帝了啊。可他還沒搞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就在王爺的懷裏了,而且皇帝的眼神簡直可怕到他的雙腿都不由自主的打顫了。

    見小皇帝雙眼憤怒的指着自己質問王爺,小哭包忽的覺得,這劍拔弩張的對峙難道是因爲自己嗎?“嗚嗚嗚……王…王爺,我不是有意的,我沒有打擾皇上的意思……”一邊慌張的哭着就要掙扎着跪下去。

    韓致遠一把拉住他的手腕,“不是你的錯,下去吧。”

    韓致遠護犢子的模樣簡直刺得小皇帝睜不開眼,不是他的錯?衝撞龍顏那可是死罪!還有,他這是默認了嗎?默認他是因爲這個小賤人所以纔對自己那麼冷淡?那他對自己說的那些話算什麼,他對自己做的那些事又算什麼?

    自控能力一流忍耐力一流演技一流,又如何?加之被韓致遠故意晾了好幾天,於是乎,面對這種情況的小皇帝也是分分鐘失了理智。

    “給朕滾出去!”

    韓致遠只見噌噌飛來兩個不明物體,目測是堅硬的瓷器一類,目標直指身前的小哭包,韓致遠想都沒想,攬着小哭包就又是一個漂亮的旋身,都不帶躲的,直接用自己的後背迎上去。

    “嘶~”疼。這套路,簡直標點符號都不放過的,韓致遠也是服了自己了。嗯,下手夠重。

    “啊~王爺,”小哭包可是被嚇壞了,本來膽子就小又愛哭,這下可是嚇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了,慌亂間也忘了什麼尊卑身份的,抱着韓致遠的手臂一個勁的緊張啊“王爺您沒事吧?嗚嗚王爺,我去找大夫!”說完就要慌忙衝出去,完全忘了屋裏還有一尊更大的大佛。

    韓致遠趕緊安撫,“我沒事,你先出去,聽話。”小哭包擔心得要死,可一擡頭就見皇帝像是要殺了他的樣子,頓時渾身一抖,又見韓致遠神色堅定,這才慌慌張張的衝出門去。

    “韓忠忻,”小皇帝雙眼冒火,“你把朕當成什麼了?當着朕的面就跟他卿卿我我,你根本沒把朕放在眼裏對不對?”

    韓致遠微微皺起眉頭,“皇上怎可隨意污衊人?他是臣剛認的義弟。”韓致遠一副‘那是我弟別侮辱我們純潔感情’的模樣。

    “我不相信!”小皇帝冷聲道。

    呵呵,說實話你不相信,假話你倒是信得很。

    韓致遠皺眉,“臣不明白,皇上到底在無理取鬧些什麼?現在的一切不正是皇上想要的嗎?”韓致遠突然自嘲一笑,“甚至就是臣這條命,也隨時恭候着皇上來取。”

    司馬錦霖只覺得心口一痛,彷彿胸口被插了一把無形的利刃,疼得他身體都止不住顫了幾下,他無理取鬧?居然說他無理取鬧?然而,還沒等他開口,就聽韓致遠繼續道:

    “其實皇上根本不用這般心急的,臣說過會在皇上十八歲生辰之前歸還所有特權,做回臣的平王,臣說到便會做到。臣原本以爲,經過那段時間的相處,皇上至少對臣有那麼一絲的情誼,或者一絲信任,卻不想,終究是臣妄想了。”

    司馬錦霖目瞪口呆,委屈的不是自己嗎?怎麼他還委屈上了?

    “我只是拿回屬於我的東西,”小皇帝咬牙,只覺得韓致遠一句句話都像插到他心臟的刀,但還是忍不住做最後的挽留,“你依舊是攝政王,等我親政之後你也還是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平王,這樣有何不好?”小皇帝說着,眼裏已經有了幾分祈求,這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了,要知道,原本他是計劃將韓致遠徹底抹除的,“皇叔,我們回到以前那樣好不好?”

    此時的小皇帝不否認,他的內心已經有了這個人的影子,發現自己非這個人不可的時候就萌生了這樣的想法,而被韓致遠晾了幾日之後,更是確定了這樣的認知,而剛纔目睹到的一幕,則是直接刺激得他失去了理智,小皇帝清楚,攝政王在自己心中的位置,可能比自己想象的還要重要。

    所以只要韓致遠像以前那麼對他,他可以放棄他算計了多年的計劃,雖然只是一步之遙他便可徹底搬倒攝政王這可遮擋了他多年的大樹,但是他可以放棄,只要韓致遠願意。

    然而,司馬錦霖只見韓致遠自嘲一笑,“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如今的臣已是刀俎魚肉,又何須等到皇上親政?”

    “韓忠忻!”小皇帝被氣得身體直顫,“你到底要朕怎麼做?”

    “這話該臣問皇上,臣爲魚肉,生死都在皇上一念之間,還敢妄想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嗎?以前的臣不就是太天真的去妄想根本不可能的東西才落得這個下場嗎?”

    “好,很好,韓忠忻你很好,”身爲一國之君,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低自己的尊嚴,再三的忍讓已經夠了,“你不要後悔!”

    “臣別無選擇。”反正我怎麼做都是你逼我的。

    “好,你別無選擇,朕便替你選擇!”小皇帝血紅着雙眼吼完便一甩袖衝了出門,那架勢怕是要將攝政王府夷爲平地的。

    待小皇帝一走遠,韓致遠一口老氣吐出來,演戲也是個體力活,勞心勞力不說,精神也是種折磨,趕緊一大杯茶水灌下去,還好小哭包送來這壺沒被小皇帝砸了。

    韓致遠估摸着小皇帝稍後的動作必定是瘋狂而迅速的,因爲暴怒中的人總是會做出衝動的事。而衝動人做的衝動事,又往往令人出乎意料,雖然韓致遠已經爲此做足了準備,但也不好說暴怒的小皇帝會做出什麼意想不到的事來,所以他必須儘快做出安排,包括原主的死忠部下,包括小哭包,甚至整個攝政王府的人。

    第二日,風平浪靜,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攝政王依舊以身體不適爲藉口拒不上朝,而皇帝也一如既往的上朝下朝,但稍微有點眼力見的人便可發現,高坐上的那位隱藏在眼底的陰鬱之可怕,就是低着頭都能感覺到從上方散發而來的壓迫,無端的讓人喘不過氣來,彷彿暴風雨前的寧靜,壓鬱又陰沉。

    直到深夜,突然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劃破寂靜的夜空,而後便是一陣排山倒海般的壓迫感從皇宮掠奪而出,眨眼佔據整個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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