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頌歌扶着門框往外瞅。

    小璇兒輕輕走過來端着醒酒湯:“太太,,,今晚喝了太多酒了,喝些醒酒湯吧。”

    洛頌歌輕輕搖搖頭:“不用了。”

    小歡走進來不敢看洛頌歌:“老爺...歇在了六姨太哪兒,聽小荔說,兩人抱一塊...”

    還沒等說完小璇兒馬上打斷了:“小歡!別說了!”

    洛頌歌落寞的搖搖頭:“沒事,罷了,不等了,回去吧。”

    、

    她一點也不在乎顧漳彥是否與她產生隔閡了,既然顧漳彥不是非自己不可,那她爲什麼糾結呢。

    洛頌歌夢見自己踏過積雪青石板,俯身去親吻顧漳彥手中的一隻冬梅。

    顧漳彥笑着把花輕插到她的髮髻上,然後溫柔的不知道說着什麼,洛頌歌眼睜睜的看着顧漳彥轉身離開,洛頌歌伸手去抓他的衣角,可是那人卻漸行漸遠。

    又一場噩夢。

    洛頌歌從牀上做起來,擦了擦眼角積滿的淚珠。

    夢醒時分,只剩下無盡的悲涼了吧。

    病房裏傳來一陣一陣的嘶吼與哭泣聲,納蘭容雪躺在牀上不能動彈,面前的男人滿臉譏諷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是楊睿!那個從一開始就不該出現的男人!

    楊睿看着病牀上的女人,沒有往日的心疼,只有數不盡的貪婪:“雪兒,你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傭女看着納蘭容雪的情緒如此激動,哭着想把人請出去,可楊睿就是站在那裏死不動彈。

    傭女憤怒大喊:“楊先生!請您先出去吧!我們太太她需要休息!”楊睿瞪大眼睛盯着傭女:“賤人!你算個什麼東西,主子說話你也配插嘴!”

    一個突然的巴掌扇了過來,傭女摔倒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楊睿:“先生?”

    納蘭容雪拼命的搖着頭:“楊睿!我還沒死!你想做什麼衝我來!”

    楊睿瘋了一樣回過頭,死死盯着納蘭容雪:“衝你來?!你可是顧家的四姨太!我怎麼敢啊!尊貴的四姨太...啊。

    也是我心愛的雪兒!聽說你懷了顧漳彥的孩子還流產了哈哈哈,流產之後還發瘋把自己的親姐姐殺了!納蘭容雪啊!你可真該啊!”

    納蘭容雪掙扎着,手腕因爲劇烈摩擦破了一層皮,一直在流血,一不小心染紅了潔白的牀單,用疼痛麻痹自己,寧願相信她是在做夢,也不相信這是楊睿親口對她說的。

    楊睿看着納蘭容雪痛苦的樣子心臟的痛也源源不斷的侵襲四肢百骸:“我沒娶得了你,娶你妹妹也被你阻止了!你怎麼那麼賤啊!

    你不會還真以爲我對你有意思吧!!你可知道我這麼多年跟着你爲了什麼?!還不是你們納蘭家數不盡的榮華富貴!到頭來沒想到啊!是你毀了我楊睿!”

    納蘭容雪,掙扎到疲憊,她放下雙手也冷靜了許多,用虛脫的氣音淡淡的說:“睿哥哥,若是你...早些告訴我這些...該多好啊...

    血腥氣充斥整個口腔裏,她不願吐出,一直在往回嚥下去。

    說話越發哽咽,虛脫的流着淚。

    “我十六歲心悅與你,我們一起上學。

    十七歲你向我表明心意,那時忽遠忽近,把我折磨到懷疑自己的感情。

    好不容易,二十歲的一紙情書,到了你的手裏,我...我爹一聲就把我送去了顧家......痛嗎,痛啊...我總天真以爲你是那個能給我幸福的人...

    你若是真愛我該多好,可惜你不是非我不可,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楊睿楞在原地:“別說了...別說了。”

    納蘭容雪已經瀕臨深淵邊緣,眼角滑落一顆淚珠:“我的妹妹自有歸處,那個歸處不是你。”

    楊睿已經瘋了,他抱着頭跪在了地上,嘴裏呢喃着:“雪兒......”

    納蘭容雪臉上已經毫無血色,一雙剔透的眼睛和從前已經不一樣了,失去了神色,失去了鮮活。

    氣息逐漸淡薄,慢慢的閉上了雙眼...

    警鈴響起,一堆冷着臉的醫生走了進來,跪在旁邊的傭女大聲哭着。

    納蘭楚慈剛走到門口,她不敢相信的看着納蘭容雪沒有血色,一片死氣的臉頰上蓋上了白色牀單。

    她捂着嘴巴,痛苦的嘶吼着:“姐!!姐姐!!二姐!!”

    哭聲響徹天地...一瞬間整個世界都昏暗一片。

    顧家只有松庭上下穿了喪服。

    納蘭家不願接回屍體,要求讓納蘭容雪入顧家祖墳,可顧漳彥死死不鬆口,說什麼都不想接回納蘭容雪。

    “正月十八下葬,交給你來置辦了,她生前與你交好,葬禮要辦妥帖,有什麼需要的就去後院賬房取,不會的都學學...”顧漳彥聲音淡淡的,不見得很傷心,

    只是冰冷的囑咐着

    洛頌歌擦拭着眼淚站在顧漳彥面前:“老爺,,,入不入祖墳,,,”

    顧漳彥長嘆一口氣:“我顧家世代清白,不能讓一個進過監獄的妾室給毀了。”

    洛頌歌被顧漳彥這句話給嚇到了:“她也是爲了咱們顧家懷過孩子的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爲何三姨太就入得了顧家祖墳?”

    顧漳彥冷眼看過:“你這是在質問我嗎?”

    洛頌歌馬上低下頭:“不敢...”

    顧漳彥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那是她殺的納蘭樺!就算她腹中孩子是納蘭樺害得也不成!她也不能動手,再者說,若不是她行徑惡劣,爲人蠻橫,能招來那麼多怨妒?!連親姐姐都殺害是多麼狠毒!沒護好我們顧家的孩子是她的責任!你卻處處維護她!不必恃寵而驕!爺不用事事都聽一個妾室的話!回你的松庭去!”

    洛頌歌被顧漳彥一通亂罵嚇到了,紅着眼睛想反駁可是聽到顧漳彥要趕人,不禁苦笑:“老爺,您做事自有定論,我也不好再說什麼,我就先走了。”

    顧漳彥低着頭忍住鼻腔內的酸澀,在人走遠後又開始悔恨自己說話說的重了。

    她肯定又要傷心好久了。

    時間回溯。

    洛頌歌被帶到北平時,顧漳彥帶着他去見顧老太爺,請求娶洛頌歌爲妻。

    兩人跪在堂前,顧老太爺差點氣的心梗,指着顧漳彥大罵:“你個!你這是要氣死我纔好!”

    洛頌歌膽怯的手一直顫抖,顧漳彥就用手指頭輕輕摩挲着她的手背,好像在告訴她不必害怕。

    顧老夫人上前來冷聲怒斥着洛頌歌:“我們顧家爺們只娶門當戶對,賢淑得體的姑娘,你說你除了年輕貌美還佔哪樣?”

    洛頌歌連擡頭都不敢擡頭,嚇得眼眶一熱:“......我”

    每次想到這顧漳彥總是受不了的心裏隱隱作疼。

    多好的姑娘啊。

    洛頌歌坐在屋子裏無聊的擺弄着鳥籠子:“小璇兒你說,如果我們幾個都沒有嫁給顧漳彥會不會比現在過得好些,做個正房夫人,苦點累點,柴米油鹽,卻也不用每天爲了保命提心吊膽的。”

    小璇兒爲洛頌歌倒茶,一臉擔心的詢問着:“太太您怎麼了。”

    洛頌歌牽強的扯出笑來。

    “沒事。”

    納蘭家算是亂了套了,納蘭楚慈失去姐姐,心神恍惚,大傷元氣,一連昏了三天才醒過來,納蘭景悉得知小女兒醒來才鬆了一口氣。

    納蘭楚慈被傭女服侍着起身穿衣化妝,木訥的像個任人擺佈的娃娃,長髮被束起來,沒有其他的裝飾,一襲冷色長裙曳地,沒有了往日的鮮活靈動。

    稍微擦了點粉才能看出來些人色。

    納蘭景悉讓她去前廳見人,納蘭楚慈是個聰明的姑娘,知道自己爹心裏打的什麼算盤,帶着沉重無比的身體,緩緩走去前廳。

    納蘭家世代都處於不上不下,男人不爭氣,全靠女人高嫁才支撐起這麼大家業,到了納蘭景悉這輩更甚。

    納蘭景悉只有一個太太,早年去世,留下了三個女兒。兩個女兒嫁進了顧家,最後卻雙雙隕落。

    爲了維持榮華富貴,納蘭景悉決定把最後一個女兒也賣了。

    納蘭楚慈蒼白的脣角努力扯出一抹笑。

    堂上,宋家夫人看着迎面而來蒼白無比的女孩,心中一驚,轉頭看向尷尬的納蘭景悉,心裏仔細一想便也明白了。

    揚起下巴:“納蘭家的女兒是真不錯,納蘭先生養的好啊。”

    納蘭楚慈走上前作輯:“夫人好,爹爹好。”

    納蘭景悉見事情不對,馬上開口:“小女最近身子不適,往夫人莫要見怪。”

    宋夫人很溫柔的點點頭:“也罷,納蘭姑娘好好歇歇,婚期就在正月十八。”

    納蘭楚慈猛的擡頭:“什麼?!”宋夫人疑惑的看向納蘭景悉:“怎麼?有什麼不妥?”

    正月十八...姐姐下葬的日子。

    納蘭楚慈紅着眼睛撲通一下跪倒在了地上,聲音很大,可想而知膝蓋多麼的痛:“爹!女兒不嫁!”

    納蘭景悉聽了嚇得馬上起身:“慈兒!你怎麼了啊!哪裏不舒服嗎!來人快帶小姐回屋休息!”

    慌亂的厲害。

    宋夫人一臉質疑的看着納蘭景悉,正色道:“納蘭姑娘肯定是累着了,原是不必來見我的。”

    納蘭景悉連忙點頭:“哈哈哈哈是我疏忽了。”

    納蘭楚慈是被活生生的拖走的,連掙扎都沒有掙扎。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