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擡頭時,一切立刻與常人看來無異:御帳靜靜矗立在夜色中,沒人知道其中發生了什麼。
君穆風會怎麼做?
是珍重地接受心上人的愛意,親憐密愛?
還是溫柔地拒絕,說一些我敬你愛你,不肯褻瀆你,所以這件事要等到大婚之後之類的話?
雲舒不想知道,無玥借給她的不惑,不是用來窺探這些的。何況,君穆風的事,與她無關,不是麼?
雲舒擡頭望天。
墨玉一般的天空綴着密密的星,那麼清冷,那麼孤寂。
歡慶過後,照例是狩獵。
若湛卻沒隨駕出獵,說是今天輪到她休息。
兩人正商量着做點好喫的,瑞香來叫雲舒,說是郡主找她。
雲舒一進帳,就感覺一道凌厲的目光掃過來。
周雅南穿着明豔的正紅色獵裝坐在地毯上,神情冷如冰霜。
她冷冷地看了雲舒一會兒,站起來向外走:“我現在要隨陛下去打獵,你自己過去。”
雲舒不解:“這種場合,我怎能跟着去?”
周雅南冷哼一聲:“你自然沒資格跟去打獵!我是叫你去收些獵物做面脂。草原上太陽這麼毒,你就成天拿些花花草草打發我?”
雲舒對她的態度早已習以爲常:“好。但我得先知會若湛一聲。”
“我會差人告訴她。快點,別磨蹭!”
雲舒此時有些後悔跟來,她不忍心看這種場面:
雲舒儘量坐的遠些,低頭盯着草地,不想去看那些動物的眼睛。
一名軍士拖着一頭鹿扔在雲舒面前,又走開了。
鹿還活着,它的脖子上中了一箭,血從傷口處不斷涌出,眼裏溼漉漉的,似乎有淚。
雲舒很是不忍,還沒想好怎麼辦,就聽見一個聲音命令道:“割了它的角,給我做鹿角膏。”
雲舒擡頭,見周雅南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見她不動,催促道:“怎麼不動?別告訴我,你一個開酒樓的,不敢料理獵物!”
“可它還活着!”
“就是要活着割下來才新鮮!我的百鳥裙、點翠頭飾,都是從活鳥身上取羽毛,色澤才那麼亮麗!”
原來她昨晚穿的裙子是用鳥羽做的。一條裙子,不知需要多少鳥羽,而且取了羽的鳥,大多活不了,這未免過於殘忍!
雲舒忍不住說道:“郡主什麼奇珍異寶得不到,何必多傷生靈!我聽說皓天人相信一切生靈皆有情……”
周雅南一聽,豎起兩道眉毛:“你哪兒來的膽子,敢教訓我!別說活剝一隻畜生,”
說到這兒,她從馬背上俯下身,湊到雲舒耳邊,壓低了聲音:“就是打殺幾個賤民,也全看我心情!”
雲舒不可思議地擡起眼,從周雅南眼中捕捉到一絲冷酷,突然覺得一股怒氣從心口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