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頭看了一眼，黎夏面容緊繃，黑眸幽深像一汪不見底的寒潭，整個人都處於發怒的邊緣，卻還死死壓抑剋制着。
墨司宸知道她們母女多年相依爲命，感情一定很好，他還從未見過黎夏情緒如此波動，如此憤怒的模樣。
他忍不住開口勸道：“你先別急，或許是山裏的田鼠打洞，鑽來鑽去帶出泥土也不一定。”
黎夏定定地看着和周圍土色明顯有差異的封土堆，其中還混雜着幾片枯葉，冷冷開口：“不可能，這座墓周圍布了一個小陣法，蛇蟲鼠蟻根本不會靠近。”
所以只能是人爲。
對方大概是沒想到黎夏會突然回來，再加上這裏人跡罕至，村民等閒不會過來，所以挖了墓之後連遮掩的意思都沒有。
墨司宸聽完不由皺眉，“掘人墳墓，是誰會幹這麼損陰德的事？你們之前和什麼人結過仇嗎？”
黎夏抿脣不語，沉默了片刻後忽然起身，去樹林裏撿了一根手臂粗的樹枝，用力挖起封土堆來。
墨司宸嚇了一跳，連忙攔住她，“你要幹什麼？”
這裏面埋的可是黎晚黛，她難道要挖自己親媽的墳嗎？
黎夏推開他的手，整個人陷入一種罕見的焦躁狀態，不復往日的平靜淡定。
她看着墨司宸一字一頓道：“既然有人偷偷挖墳，證明這裏面有他們想要的東西，我總得檢查一下，看看丟了什麼吧。”
她又丟給墨司宸一根樹枝，“來幫忙，兩個人速度會快一點。”
墨司宸拿着樹枝，整個人還有點懵。
他是誰？他在哪裏？他要幹什麼？
腦中閃過無數思緒，他無聲地嘆了口氣，繞到墓碑正面，先雙手合十拜了一拜，然後纔開始幫黎夏挖土。
雖然二人沒有趁手的工具，但勝在力氣大會用勁，而且這座墳本來也不高，很快就從側面挖進了內部，碰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
墨司宸趕緊停了手，又讓黎夏動作輕點。
黎夏冷着臉，乾脆丟開樹枝，直接上手挖了起來。
黎晚黛下葬的是骨灰，還有一些她的隨身物品作爲陪葬。
這處墳地是師公親自選的，當時黎夏因爲悲痛過度暈了過去，下葬事宜也都是他一手操辦。
葬禮過後他便不知所終，不知道去什麼地方雲遊了。
黎夏雙手顫抖，卻無比堅定地繼續挖下去，很快，埋在封土中央的幾樣東西就被她刨了出來。
一個方方正正的骨灰盒，幾件褪了色的衣裙，幾本用油蠟紙封住的古籍，還有一些檀木梳，妝奩盒之類的日常用品。
黎夏的目光落在骨灰盒上，眸光復雜變化，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摸了一下。
忽然林間吹來一陣疾風，力道之大，直接將整個骨灰盒掀翻過去，上面的蓋子滾落開來。
黎夏瞳孔一縮，趕緊伸手去擋，可視線向下一掃，頓時愣住。
墨司宸順着她的動作看過去，臉上不由浮起震驚之色。
那骨灰盒裏，竟然是空的？
黎夏好半晌纔回過神來，默默將骨灰盒蓋上，然後將那幾本古籍拿出來，其他的東西都原模原樣埋了回去。
她起身，撣了兩下衣服上沾的灰土，語氣十分平靜地看着墨司宸：“你去辦你的事吧，我先下山了。”
別說墨司宸本來就沒事，就算是有事，他也不放心黎夏現在這個狀態一個人下山。
他毫不猶豫：“我沒事了，跟你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