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看在蔣夫人的面子上,不跟他一般見識而已。”

    黎夏不輕不重地回擊了一句,自顧自向前走去。

    大廳裏擺了幾張長桌,供今晚來參加拍賣會的賓客交流觀摩。

    此時角落裏的一張桌前圍了不少人,正對着一幅畫爭論不休。

    一箇中年男人面帶得色,振振有詞,“這畫可是我花了三十萬買回來的,你們覺得怎麼樣?”

    他攤開畫軸,“你們看這佈局,看這配色,還有題詩跟落款,都跟李文元的習慣一模一樣!”

    黎夏不動聲色走到畫卷前,低頭掃了一眼,忽然抄起窗臺上澆花的噴壺,朝着畫紙一通狂噴。

    她動作極快,周圍的人都來不及反應,只能眼睜睜看着畫卷被水洇溼了一大片。

    中年男人最先回過神來,目眥欲裂,指着黎夏大喊:“哪裏來的瘋丫頭,你竟敢毀我的畫!這可是我花三十萬買的,你賠我!”

    黎夏表情淡定,不慌不忙把噴壺放回窗臺上,拍了拍手,“三十萬?那可真遺憾,你這錢恐怕是白花了。”

    男人怒瞪着她:“你什麼意思?這麼多人看着你潑了我的畫,難道你還想抵賴不成?”

    黎夏用下巴點了點洇溼的畫卷,“喏,你自己看。”

    衆人好奇地順着黎夏的視線看過去,只見那被水洇溼的顏料下方,已經變成了一團一團的墨塊,看不清本來的圖案。

    男人似是想到了什麼,瞬間變了臉色,顫抖着說不出話來。

    黎夏“好心”地替他解釋:“李文元不但擅丹青,更是研墨的行家,他晚年自行配製出一種‘松柏墨’,遇水不暈,反而還會越發鮮豔亮澤,取松柏長青之意。可是這幅畫用的只是最普通的徽墨,水一潑上去,就全都散了,不是贗品是什麼?”

    剛纔還趾高氣昂的男人,瞬間成了鬥敗的公雞,紅着臉捲起畫軸飛快跑了。

    衆人這纔有機會仔細打量黎夏,見她年紀不大,一身黑衣十分簡單利落,以爲她是哪位協會成員家的小輩,便問她:“你家大人呢?”

    黎夏回頭張望了一圈,朝喬語珊招了招手。

    喬語珊剛纔遇到一個喬老的好朋友,跟他寒暄了幾句,一回頭就發現黎夏不見了,嚇了一跳。

    如今見黎夏被一羣人團團圍住,喬語珊還以爲她闖禍了,心下一驚,連忙快步趕來,連連道歉:“不好意思,我表妹是從鄉下來的,沒見過世面,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給你們添麻煩了。”

    話音剛落,衆人的表情更加古怪了。

    鄉下來的,沒見過世面?

    那她剛纔是怎麼認出那幅畫是贗品的?

    人羣中有個鬚髮皆白的老者咳嗽了一聲,友善地看着黎夏:“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黎夏,是京大考古系的學生。”

    衆人臉上紛紛現出驚歎之色,難怪,原來是京大的學生啊。

    喬語珊這才後知後覺到不對勁,忍不住小聲問黎夏:“你剛纔做了什麼?”

    黎夏輕描淡寫的道:“沒什麼,就是潑了杯水,把人家的三十萬給潑沒了。”

    “哈哈,小姑娘真是風趣。”

    那位老者捋着鬍鬚笑起來,主動道:“我姓秦,是書畫協會的會長,你可以叫我秦爺爺。”

    這時又有一位老者激動地走過來,不敢相信地看着黎夏,“小友,你還記得我嗎?”

    黎夏朝他輕點了下頭,“記得,您是方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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