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司宸半點也不給藥師面子，毫不客氣地懟了一句。
如果不是他的藥出了問題，黎晚黛就不會記憶錯亂，連自己的女兒都認不得了。
藥師自知理虧，破天荒地沒有反駁，反而安慰黎夏，“你彆着急，我能找到鮫珠，想必離他們的老巢也不遠了，很快就能有進展。”
黎夏握着那顆鮫珠，忽地擡起頭看他，“然後呢，就算找到鮫人的老巢，你打算怎麼把它弄到岸上來？威逼利誘，還是跟它們講道理？古書上記載，鮫人身材高大，性情衝動好鬥，你打不過它們的。”
這個問題倒是把藥師給難住了，正在他絞盡腦汁思考的時候，黎晚黛忽然從屋裏走出來，招呼幾人：“先別聊了，快來喫飯吧。”
黎夏看着她神色如常的模樣，對待自己就像一個尋常的陌生人，不由又是心中一痛。
墨司宸握緊她的手，低聲在她耳邊勸道：“岳母現在是病人，你要對她多些寬容和耐心。自然一點，就當她是尋常長輩來相處，先忍一忍好不好？”
藥師說，黎晚黛現在經不得刺激，更無法回憶起從前的事，否則他也不會出此下策，讓半夏這個“替代品”陪在黎晚黛身邊。
黎夏忍下心中酸楚，輕輕點了點頭。
黎晚黛雖然認錯了女兒，卻還記得“小夏”最愛喫餃子，裝了滿滿一大盤。
黎夏夾起一個餃子咬了一口，還是熟悉的味道，跟她記憶裏的一模一樣。
她眼眶一紅，筷子停在半空，半天沒有動作。
黎晚黛關心地看着她：“怎麼了，是不是不合胃口？”
黎夏聽了這話更想哭了，連忙三口兩口嚥下去，飛快擦了一把眼睛，朝她點點頭，努力綻出一個笑臉，“沒有，很好喫。”
說着還往半夏碗裏夾了好幾個，嘴裏唸唸有詞，“多喫幾個，你這麼瘦可不行，女孩子還是要肉肉的纔可愛，千萬別學那些小姑娘減肥，把身體都搞壞了……”
黎夏聽着母親絮絮叨叨的關心，低下頭掩飾自己的失落，大口大口喫起來。
半夏就坐在她對面，將黎夏的黯然神傷盡收眼底，心裏竟有一種隱祕的快，感。
“謝謝媽，您也多喫點。”她故意朝黎晚黛乖巧地笑笑，又給她和藥師夾菜，看起來就像是親密無間的一家人。
就算是假的又如何，至少現在能以黎晚黛女兒的身份，光明正大坐在這裏的，只有她。
黎夏看到這一幕，越發覺得刺眼，而且莫名感覺到一股來自半夏的敵意。
可爲了不刺激黎晚黛的症狀加重，她只能默默忍了。
墨司宸忽然握住她的手，深深看了她一眼。
雖然什麼都沒說，但他的意思，黎夏都明白。
她朝墨司宸彎了彎脣角，二人之間同樣自成一方天地，任何人都插不進來。
半夏的目光若有似無地飄向墨司宸，後者忽然察覺，轉過頭冷冷地警告了她一眼。
半夏後背一寒，連忙低下頭，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喫完飯，半夏主動去洗碗，黎晚黛這纔多看了黎夏幾眼，忽然道：“咦，我剛發現，你跟我女兒長得好像啊。”
黎夏強忍住心中酸楚，半開玩笑似的說了一句，“我也覺得您很像我媽，說不定我就是你女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