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次在南海停留了不少時間,回來正是京大期末的考試周,考完就要放寒假了。
黎夏雖然請了假,但她不想錯過考試,否則拿不到學分就很麻煩了。
她回到學校,準備去宿舍收拾東西,問室友借複習筆記。
結果剛走到梅園二棟樓下,就看到門口圍了一大羣人,地上還散落着一些類似傳單的東西。
黎夏好奇地撿起一張,發現上面竟然寫着陳佳爾的名字,還有什麼“忘恩負義”“狼心狗肺”“冷酷無情”之類的話。
她微微變了臉色,快步衝進人羣。
只見一個打扮樸素的中年婦女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當初家裏養不起那麼多孩子,我和她爸才一狠心把娃送給別人家,如今家裏出了事,她怎麼能見死不救呢!”
歷史系的輔導員也在,她也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姑娘,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有些手足無措,上前想要扶起女人,“阿姨,地上涼,您先起來說話行嗎……”
女人站起身來,又指着宿舍樓上大喊:“陳佳爾!你過上好日子就不認親爹媽和親弟弟了嗎?今天你要是不出來,我,我就不走了!”
黎夏站在一旁,忽然注意到身邊站的是同一棟宿舍樓的同學,也是歷史系的,便拉着她小聲問:“這是怎麼回事?她是陳佳爾的媽媽?”
可是黎夏記得,陳佳爾是京城本地人,之前她父母還來學校送過東西,陳媽媽並不長這樣啊。
“咦,黎夏你回來了?”
被問到的女生也認出她來,湊在黎夏耳邊飛快解釋起來龍去脈。
“這是陳佳爾的親媽,當年他們家一連生了兩個女兒,還想要兒子,就把陳佳爾送人了。結果他們後來生的兒子得了白血病,只有陳佳爾的骨髓配型才吻合,這不就跑到學校來鬧,逼她給親弟弟捐骨髓?”
“讓一讓讓一讓……”
兩道熟悉的聲音從人羣外面傳過來,黎夏踮起腳尖一看,這回來的是陳佳爾的父母——現在應該叫養父母了。
陳父陳母擠進來,手裏還拿着陳佳爾生母到處印發的大字報,神情很是憤怒。
“劉大姐,咱們當初辦收養手續的時候都說好了,就是天塌下來也不會再聯繫的,你爲什麼要這樣鬧?佳爾辛辛苦苦考上京大,你卻在學校裏敗壞她的名聲,有你這樣的親媽嗎?!”
女人有些心虛,隨即又更加色厲內荏地懟回去,“我怎麼了?誰讓她不給我兒子捐骨髓的,她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那是她親弟弟,她憑什麼見死不救?”
陳父還算剋制,做了幾個深呼吸,“別跟我說什麼親生不親生的,現在佳爾在我們家戶口本上,她就是我們老陳家的閨女。之前她答應做骨髓配型,是因爲我騙了她,說只是朋友家的孩子生病,是你們一再逼迫,還跑到學校來搔擾她……佳爾已經是成年人了,捐不捐骨髓都是她的自由,任何人都不能干涉!”
“爸,媽!”
陳佳爾從宿舍樓裏跑出來,大冬天只穿着一套單薄的睡衣,頭髮凌亂,眼睛通紅,看起來十分憔悴。
“傻孩子,你怎麼不穿外套就跑下來了?”
陳母心疼地把她摟進懷裏,連忙解開羽絨服拉鍊,抱着女兒取暖。
陳佳爾的生母又一次衝上來,“二丫,你聽到沒有,你弟弟等着你救命呢,快跟我去醫院……”